“赵队,师姐……”“队长,张怡寒……”我大声叫了几句,却连山谷的回音都没有一点。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手机在这里已经没信号了。紧接着,我又马上打开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对讲机,开到我们事先商量好的频道上开始呼叫:“赵队,师姐,听到请回答……”我呼叫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回音。想必是他们对讲机都没打开。我便把对讲机一直开着,等待着他们呼叫我。望了望遮天蔽日的浓雾,我开始有些无法淡定了。由于山谷的大雾太厚,太阳根本就照不进来,即便现在外面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这山谷里面却依然显得很阴暗。我知道站在这里等不是个事,便赶紧朝来时的路上爬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后面。可当我爬了十多分钟后,还是没有发现他们,不过倒看见了一条朝两边分开的小岔路。两条岔路上都有一些被刀砍断的树枝和杂草,切口很新,应该是刚刚砍的。这几座山上应该很少有人来,树林里各种杂草灌木密密麻麻的,不用开山刀开路根本钻不进去。看情况他们应该是分头行动了。我心里有些气,这两人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分头行动也不给我说一声。于是我随便选了一条岔道跟着钻了进去。我跟踪的这条岔道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被砍刀劈断的杂草和树枝,可是我一直追出一个多小时,始终没追到前面的人。于是我便坐在原地摘掉防毒面具休息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此时我早已发现我所走的这条岔路一直都是沿着山腰直线横着过去的,既没有往上走,也没有往下走。我有些纳闷儿,刚刚不是说好去山谷看看的吗,他为什么要一直这么横着走?我想了一会儿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休息了一会儿后便赶紧继续往前追。就这样,我又沿着砍出来的小路穷追不舍,我相信只要自己加快速度,肯定能追上他们。追着追着,大概又追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我终于看见小路突然急转直下,朝山谷下面去了。我在原地看了看,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有些搞不懂前面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选择下山。就在我沿着小路朝山谷下面走去的时候,突然看见树上挂着一张黄色的符纸。这张符纸大概有三指宽,上面用红色的笔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本来我还以为这符纸是赵铭竹留下来的,可当我从树枝上把符纸扯下来看了看后,发现符纸很湿,上面沾满了露水,觉得不像是赵铭竹干的。虽然山里湿气重,但短短一两个小时,一张纸还不至于沾上那么多露水。可是,如果不是赵铭竹和张怡寒干的,又会是谁干的呢?紧接着,我没走几步,突然看见小路旁边摆着一具白骨。这是一具很完整的人体骨架,从头到脚一点都不少。此时他的额头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安静地靠在小岔路旁的一棵树干上。最主要的是,他的右手架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丫上指着下方的山谷,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给我指路一样。此时我已经确定开辟这条路的人绝对不是赵铭竹和张怡寒,因为他们俩人身上不可能带着这种符纸。这山里雾气那么重,晒不到太阳,就算是前几天砍断的树枝可能也会令人觉得是刚刚砍断的一样,看来我刚才是被误导了。想通这些之后,我不敢再做停留,只想快点去山下村子里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想着赵铭竹和张怡寒就算走丢了,肯定也会朝山下的莲花村去,就算前面的人不是他们俩的其中一个,我现在下山应该也还来得及与他们碰头。于是,我便赶紧沿着小路朝山下走去。不过走了没多远,我突然发现这条小路又开始平行移动。这回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跟着别人瞎转悠了,我得自己开条路朝山下去。我赶紧拿出开山刀径直朝山下扑去。终于,我在连续劈砍了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到了山谷底部。这里的雾气相对要好很多,能见度差不多有二三十米。我又拿着对讲机呼叫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回音。我也不打算再等他们,目前去找葛老和赵晓天是首要大事,就算他们不在我一个人照样可以去找。于是我便沿着一条石板路朝建在树林里的一间隐隐约约的木房子走去。当我刚走到这间木房子前面时,我一下愣住了。只见木房子的堂屋中央摆放着三口漆黑的棺材,最主要的是,棺材前面还倒着两具人体骨架。他们的额头也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吓人的是,棺材上方的房梁上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女人。这人明显刚死不久,身体还没开始腐烂,因为我没闻到尸臭味。只可惜她头发遮住了面孔,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周围阴风阵阵的,脊梁骨直冒凉气。说真的,出于职业原因,我心里很想过去看看那个吊死的人是谁?可我实在不敢进去。“葛老,赵哥……”我站在长满杂草的天井里叫了几声。不出所料,屋子里一点回应都没有。我不敢进去,马上掉头就走。回到那条石板路上,我从路边捡了一块白色的石头,在一块石板上留了几句话:“我在村里寻找葛老和赵哥,四小时后,16点20我会回到这里。见字后切记在此等我,如果到了约定时间我还没来你们就先回去,林明俊。”紧接着,我便在这个山谷中开始了自己孤身一人的探险之旅。之后,每隔一段路我都会在石板路上画一个箭头,指向我最先看到的那栋房子的方向。我想着,等我在村子里转一圈后就原路返回,那样我不用重新开辟一条新路,回去的时候要快很多。之所以留下那么一个标记,我是怕万一天黑,在周围有那么多浓雾的情况下自己会迷失方向。村里的房子都是傍山而建,全都对着山谷中央的沼泽地。这里和县志办公室的老王描述的情况多少有些出入,他说山谷谷底已经干裂开了,可此时我看到的却依然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沼泽地。并且我在沼泽地里还能看到很多稀稀落落的荷花。我一直顺着石板路不停地前行,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间木房子。每栋木房子堂屋里都摆着几口棺材,数目不等,并且几乎每家人的棺材前都有数量不一的白骨,白骨的额头都有一张黄色的符纸。我能想象得到当年那场瘟疫是何其恐怖,想必应该是先死的人就被家人装进了棺材,后死的人由于准备的棺材不够,只能靠在棺材旁一家人死在一起。七十年代时期,那时我们国家还很穷,各方面都很落后。发生那么一场瘟疫,除了等死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也难怪这里会有那么厉害的瘴气,瘴气其实就是一种动植物腐烂后所形成的毒气。而形成瘴气主要原因就是山林里的那些无人处理的动物尸体,这里短短几天之内一个村子的人全死了,加上周围被七座山环保,空气无法流通,瘴气全都聚集在山谷里无法稀释,久而久之,瘴气只会越来越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来到这里,不疯不死那就真的奇怪了。本来我还以为这个山谷并不是很大,因为之前我们站在山头上看过,这七座小山相隔的都不是很远。可走着走着,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总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走直线,没有一点拐弯的迹象。直到当我不知不觉间走到我给赵铭竹和张怡寒留言的地方时,我再也无法淡定了。“我怎么走回来了?”望着自己留在石板上的那些字,我额头开始飙汗。看看时间,此时还才下午两点半。难道我两个小时就把山谷转了一整圈了?拿出空气检测仪看了看这里的空气指数,发现问题不是很大,我赶紧把防毒面具取下来匆匆啃几口压缩饼干喝几口水。瘴气虽然厉害,但它毕竟不是化学毒气,小吸几口问题不大。加上山谷底部瘴气不是很重,因此我打算吃饱喝足补充好体力后,再想办法。吃完东西后,我戴上防毒面具又朝之前我最先看到的那栋房子走去。因为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去看看张怡寒和赵铭竹会不会在那栋房子里等我。然而,当我刚走到那栋房子的天井入口处时,我一下惊呆了。因为我看见原本掉在房梁上的那个白发女人居然不见了。当时我啥也没想,赶紧掉头就跑。那一瞬间,我为自己找了两个理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我刚刚很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绕着谷底走了一个圈,既然没发现葛老和赵铭竹他们,那就表示没有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二,我必须在天黑之前赶紧回去,否则自己很可能迷路。我赶紧沿着自己来时的路拼命往上爬。然而,令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刚爬到半山腰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小林,小林,听到请回答……”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张怡寒的声音,我赶紧从腰间拔出对讲机高兴地叫道:“师姐,你们在哪里?”“臭小子,我们在你留字的那栋房子等你,你怎么还不来?”张怡寒大声吼道。听见张怡寒那么一说,我一下傻眼了。这一刻,我是又高兴,又蛋疼。高兴的是,他们终于有消息了。蛋疼的是,我现在下山,天黑前一定赶不回来了。不过,我当然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我赶紧转身朝山下走去,可就在我转身之际,突然瞥见一侧树林里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他鞠楼着身子,正抬头对我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