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脸色都是一阵呆滞,有些恍如置身在烟雨三月的江南水乡之中。盯着张媛媛那一幅画,全部都是失魂落魄,久久回不过神来。那一幅画,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干巴巴的水墨画。已经有了一些水汽的灵气,似乎可以听到溪水之中潺潺的流水声,似乎可以看到江南深巷之中雾气腾腾升起的景象。仅仅只是半碗水的泼水润墨,这一幅画却是已经截然不同。让人陶醉,让人沉醉,让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那朱思成,当即全身一颤,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欣喜之色。双眼灼灼其热的看着萧逸,带着一丝颤音道:“这就是山水画之中著名的那招波水润墨,不是早已经失传了吗?”有些画技,随着时代的更迭,而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比如萧逸刚刚展露出来的这一招波水润墨,已然失传。只是这朱思成翻阅古书,听闻有这样一招波水润墨,可以让浓墨晕开,画卷生灵。萧逸微微一笑,开口依旧是懒洋洋的道:“这一招,我十二岁时候就会。失传了吗?我真是不知道。”像这种画技,萧逸很早以前,那无良师傅都是教过他。所以,这会施展起来,他倒是一点儿不吃力。朱思成看着萧逸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展露出如此惊世骇人的一招,竟然是这样一个惫懒的年轻人。两人的交谈,终于让这一群人都是纷纷从这画里面走了出来。摇了摇脑袋,一群人抬头看向萧逸那一张年轻的脸。随即,有些不可思议的苦涩笑了笑。这群人都是自诩风华绝代,才气飞扬。这会儿,竟然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抢走了风头。“媛媛,你可看清楚了。这江南水乡,那水汽的风韵。”萧逸抬眼看向了那目瞪口呆的张媛媛,开口徐徐说道。张媛媛本身带这萧逸来这参加这一场交流会,主要是想让萧逸看看她如何展露长处,出一出风头,找一回场子的。哪里料到,这自己的小跟班,在画工上的造诣远远超过了自己。要说一开始,这张媛媛对于萧逸那一句这一幅画里水少了,有些不明白。这会,看着这画卷上那水汽升腾,烟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的一样江南水乡,瞬间明白了过来。“嗯。”张媛媛这会心服口服,重力的点了点头。通过观察萧逸这一幅画,她感觉自己在画技上又有了一些新的体会。“那这幅江上飞鸢图,你可有办法重画一副传神的佳作?”这朱思成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火热的看向萧逸,语气轻颤。“没问题。”萧逸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喊道:“准备好纸笔。”听到萧逸的招呼,马上把他面前的这一副江南水乡图,好好的收好之后。铺好纸,磨好墨。萧逸画画不需要那些花俏的颜料,更是不需要调色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萧逸传承国内民族的水墨画风格,这会儿拿起那准备好的一支狼毫,沾上那一品阁的墨汁。白瓷盘里调好墨,执笔指实掌虚,在铺好的高丽纸之上以一记勾笔拉开了帷幕。中锋,侧锋,顺锋,逆锋,萧逸在笔毫的运用上可谓是行云流水。勾,擦,点,提按,染,没骨,萧逸在笔法的变化上可谓是千变万化。不过,这千般手法,万般变化。萧逸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点儿都没有停滞感,那高丽纸之上徐徐展露出来一张江上飞鸢图。浓墨为实,淡墨为虚。浓淡对比,虚实相生。留白处,萧逸选好位置。然后,铁画银钩,写下了“江山飞鸢图”五个字。随即,又是用小篆留下了那一行诗词: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笔走龙蛇,字形俊朗。啪的一声,萧逸把手里的那一支狼嚎笔丢在了不远处的张开身上,开口懒懒的道:“你走近好生瞧瞧,我的这幅画和你的那一幅画有什么不同?看看,我给你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张开微微一阵迟疑,然后走上前去。俯身,开始细细的观看起萧逸这一副江山飞鸢图。江还是那一条江,只不过没有了那张开的浓墨渲染。笔简意赅,长墨写意。放眼看去,一条江水缓缓流淌。似乎,都能听到水流流动的哗哗声响。江水不急,但是有着水的灵性,正是符合这个季节的长江。长空万里,红日当头。千万只风筝,在空中飞舞。大风来袭,猎猎声响。风筝在高空摇摆不定,但是依旧迎空而上。这一幅画,仿佛活了一般。让人看起来,有着大气磅薄,气魂雄健的气息来。并且,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春日那种蓬勃的朝气以及风筝的活力来。张开那一副江山飞鸢图,是一副死图。虽然色彩浓郁,但终究是缺少几分灵性。而萧逸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挥毫落墨而成的这一副江上飞鸢图,是一副活图,朝气蓬勃,万物复苏。而萧逸落款的那一行字,更是画龙点睛,宛如神来之笔。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出于无心,是其手心两忘,具有了最为生气灌注的特点。那一行小字,为这一副江山飞鸢图可以说增添了几分的神韵。这样的一副水墨画,让人看起来,都像是在春天里走了一趟似的。看着风筝迎空而上,看着高空湛蓝无云,看着江水碧绿湍流,看着万物复苏大地一片朝气。即使这张开有一百个不情愿,他最终还是生硬的鼓了鼓掌,开口喃喃的道:“的确,是一副好画,比我画的好。从这一幅画之中,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听高张开这席话,萧逸轻轻笑了笑道:略懂,略懂而已。只是这个时候,人们虽然还没有去欣赏萧逸那一副江上飞鸢图。但是,从那张开的神色变化异常举动,还是隐约的觉察到了什么。一个人最为成功之处,便是赢得了对手的尊敬。这一瞬间,萧逸凭着这一副江上飞鸢图,他做到了。张媛媛有些不可思议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凭张媛媛对于那张开的了解,这个年轻人向来不服输的。在同辈之中,向来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但是,现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的对手服输了。一想到这,张媛媛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那神情淡漠的年轻人萧逸。深吸了一口凉气,不安的搓动了一下小手。随后,张媛媛开始凑过去,俯下身看起了萧逸刚刚挥毫落墨而成的那一副江上飞鸢图。只是,这一刻所有青年画家都是注意到这一副江上飞鸢图的异常来。纷纷都是涌上靠近那一张案桌,只求一睹那江上飞鸢图的神奇之处。于是,在这红墙绿瓦的小楼之中,开始发生起暴动。所有人,都是向着那一张案桌旁靠近。案桌面积太小,导致不可能这些人都能围拢上去,看到画作的真迹。于是,这些年轻人,开始你推我挤,前涌后扑。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那最想观看萧逸这幅画的朱思成,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目光惊叹的看向了那不远处的萧逸,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被推挤的离开了那一张案桌的萧逸,放眼看向了外边的春色,轻轻在嘴边喃喃道:“其实,不过是略懂而已。”萧逸知道自己的水平,要是和自己那无良师傅相比,千差万别。压根,都是不在一个档次上。往往挥毫落墨而成的画作,都是被他师傅送给了山下王寡妇,当做柴烧。师傅严厉叮嘱他,不要说出去,他教了萧逸画画。但是,萧逸耳熏目染学的这一身本领,已经足够应付起这一群人。这会展露出来的水准,已经是震撼住了全场。慢慢的,一大群青年画家看完之后,徐徐散去。这一次全国青年画家画技切磋交流会的一干老评委,在那朱思成的带领下,开始徐徐的看起了萧逸那一副画。朱思成初始放眼看向桌面那一幅画的时候,神情端庄。看了一眼过后,朱思成忽然是伸出手按压在那高丽纸上。双眼凑了过去,近距离的观看起这一幅画的细节之处。颔首点头,面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开口感叹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感慨了几句之后,那朱思成似乎还不放心。又是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金框眼镜,戴了起来。神情凝重,目光灼热,一点一点的观看起这一幅画的每一个细节之处。越是这样看下去,那朱思成越是发现这幅画的伟大之处。那枯瘦的老脸之上,放出了一阵阵兴奋的光芒来。并且,看到尽兴的时候,那按压在案桌上的手。这会儿,手指轻轻的叩击桌面,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