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道友看来还算安好,气色不错。就不知今日这场大雨,道友感觉如何?”“魔主说笑了,如今托魔主你的鸿福,我那玄应神京,如今已是危如累卵,哪里谈得上是安好?”庄无道同样是淡定从容,所谓养移体居易气。若有必要,他现在也能拿出一方大能者的气度风范。今日在此间,无非是耍耍嘴皮子,冷嘲热讽一番,怎么可能会逊色于对面。“只是看来魔主你,却有些心急呢。明明有着平天印在手,又何需动用那都天玄阴重水?便是在下我,也代你心疼,不知家中可还安稳?”“你知晓平天印?”那太古微一愣神,似是意外于庄无道的言语。都天玄阴重水他已使用了出来。然而借得平天印之事情,却是少有人得知。也就是说此物,早在对方意料之中了么?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资格成为他的劫敌。“果然不愧是六千年内,就能将无量冥国治理到水泼不进的人物!”轻赞了一声,太古的唇角冷冷的挑起:“道友可莫要误会了什么,今日本座动用这都天玄阴重水,可非是因那鬼劫。区区一个鬼戢魔渊,还不在本座眼中。能让我太古迫不及待,是因你让本座,等候得实在太久。六千年苦候,只为今朝。只需能早一刻,取去道友性命,又何惜这区区都天玄阴重水?”“如此说来,在下荣幸之至。”庄无道闻言哑然失笑,而后目现讥嘲之色:“可我观魔主之举,似不欲与本座在此间一战?这就是魔主所说的不惜代价?”太古进入到此间的魂念,仅只是极微小的一点。刚好足够太古,在他魂海内维持身形。别说冲不动庄无道的本体神念。便是他的恶念化身,也一样是奈何不得。“嘿!道友你大可得意一阵。本座这次确无把握,在神意攻伐上,与你一较胜负。”太古魔主此时是坦然承认着,自己在神念攻伐上的本领,要逊色于这位劫敌一筹。近七千年中,庄无道从元仙修到金仙境,二者间也曾再有过两次交手。然而从始至终,太古都没从这位的手中讨到便宜。非是因对面主场之利,在天道加持之下,他能动用的神念魂力,与对方基本相当。顶多是因本身境界高出数筹之故,稍有限制。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以他的败北之局收场。真仙境如此,金仙境如此,到了太上境,则更无胜望——只有蠢货,才会选择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去挑衅。“所以你我之间的胜负,还是决于那玄应神京之内才好。如本座所料不错,你神主之身,在此晋升太上,那本身道体则依然还在玄应神京?以金仙之身,怕是不足以做本座的对手。这一战,可莫要让本座失望。”“魔主难道就欲拿这等浅薄之言,来摇动在下道心?”庄无道依然是一声轻哂,满含着冷讽不屑;“是否会让魔主失望,且拭目以待便是。”太古的眉头轻挑,随即又莞尔一笑:“如此,那么此间之事就可了结,你我稍后再见!”话音落下的同时,太古魔主的魂躯,就赫然已化火燃烧。不止是这丝念头,便是留在庄无道元神深处的那点印记,也同样瞬间化灭,不留半点的残余。庄无道冷冷看了一眼,意念也同样从魂海中退出。知道太古魔主此举,正是向他展其决心。不留半点的退路,必欲在这一战中,与他决一胜负。……当庄无道把意念抽回,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听秦锋正通过太虚子镜与人聊着天。“赫连仙尊,就不觉此举太过愚蠢?无量冥国若败,此间两亿由旬冥海,日后都必为妖族所据。那太古魔主,能给你赫连家多少好处?有了背主之名,这冥狱之中,只怕都无你家容身之地。的”赫连仙尊?庄无道扫了那太虚宝鉴一眼,就见一个黑色道袍老者,须发皆白,气度狂烈如虎。只一转念间,他就在恶念化身的记忆中,寻到了此人的身影。原来是玄应神京,赫连家的家主——阿鼻平等王的时代,因那位平等魔主不欲受世家掣肘,施政时多方打压,这冥国中并未‘世家’这一概念存在。到了无量玄应王之时,因要大肆扩充阿鼻神狱军,提振国势,他那恶念化身一方面大力招揽可靠的修士入境,成为本国供奉。一方面则是放开限制,使修士的数量大增。此举无疑是极其有效,正因无量冥国整体的实力增强,才使周围诸国不敢轻犯,阿鼻神狱军的数量在短短七千年内增长近一倍。可此举也同样使得那世家豪族,有了生存的空间。这赫连家,就是新近崛起的一族。门中四位金仙,另有三人,在玄应王庭内任着官职,实力还算不俗。这镜中之人,当时名唤赫连龙山,正是赫连家的家主。“藏镜人兄难道还想让我赫连家,与此城玉石俱焚不成?非是赫连家不忠,实在是无量玄应王让我赫连家看不到希望。所谓临大难而不惧者,圣人之勇也。然而我赫连龙山非是圣人,也做不到坐视族人都殒难于此。”“也对,大难临头,各谋生路自是再寻常不过。你赫连家实在不愿与我无量冥国同生死共患难,我藏镜人也勉强不来。”秦锋微微颔首,然而目光转厉:“只要能够说清楚,玄应王心胸大度,自可以容你赫连一族安然离去。可你赫连家,位于东玄巷的伏兵又是怎生回事?我可以理解成,你们赫连一族,这是早已心生叛意?你与我说这些废话,是要虚与委蛇么?”“那边的伏兵,原来藏境人兄已经得知了么?看来是我赫连龙山,这次是妄作小人了。”那赫连龙山的瞳孔微凝,而后眼含自哂之意,不过语气神情,却皆是从容自负:“那位玄应王殿下能请动你这样的人做他谋主,实是万幸。然而大势如此,再难挽回。我劝藏境人兄,也要为自己谋条后路才好。”“莫非赫连兄还要劝透彻我倒戈?”秦锋闻言也不气恼,只似笑非笑:“多言无益,我也懒得再来劝你,只望你赫连龙山日后,莫要后悔今时。”这人定要自己寻死,带着家族走向死路,那他何必还要去低声下气的求着劝着?赫连龙山楞了楞,此时也听出了秦锋语中的胸有成竹,可随后就有一声哂笑:“可能我赫连龙山真有后悔那一天,然而只为现在,我赫连家却是别无选择。既然是走上了这条路,就再无退步的余地。就如藏境人兄方才之语,你我再多言无益,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之后,那秦锋面前的子镜中,就忽然现出了一团云雾,赫连龙山的身影,也是随之消失无踪,果然是再无废话之意。庄无道看在眼中,亦是哑然失笑,他只观这赫连龙山方才的言语神情,就知这位,多半只当方才秦锋的言语,乃是装腔作势,故作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