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远方阴沉着一张脸坐下之后,还没等乔远征倒完水出去,就哭着说道:“……李书记,对于省委对我职务的安排,我明白我做错了事情,所以没有任何怨恨情绪,但是作为一个党的干部,我心里压着一个秘密,如果我不说出来,就是对党不忠诚。所以我今天来找您,就是为了检举一个带着恭谦能干的假面具的野心家的,希望李书记能够秉公处置,否则的话我不会听任这种蛀虫继续在我们的队伍里为非作歹的。”这话说的就很是不像话了,好像带着威胁李文彬的成分,意思是我检举出来你如果不管,我大可以继续往上面反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听的李文彬把脸一沉,但却尽量平和的说道:“远方同志能够理解省委对你的安置决定就很通情达理嘛,至于你说的‘野心家’,只要确有其人,确有证据证明这个人品德有问题,省委自然也会酌情处理的。你专程跑来就是要给我们这个证据的吧?那么你是直接告诉我呢还是我给省纪委打个电话你去他们那里说说?”李书记绵里藏针的话让郝远方有些失态的慌乱了一下,但随即就掏出一个小录音机般的东西说道:“李书记,我就告诉您就行了,至于需不需要纪委调查您听了再决定吧,我也不是想毁了这个年轻人,只要他能够离开咱们党的队伍就好。证据就在这里面,您听听吧。”乔远征接过去征求的看了一眼李文彬,李文彬却怒极反笑的说道:“既然郝远方同志想让咱们听听,那就一起听听吧。”把东西交还给郝远方,乔远征就没有出去,而是遵从李文彬的意思坐到了一个角落里,果然很快就听到郝远方手里的东西响了起来,谁知道一开始抱着不屑在听的李文彬跟乔远征很快就惊呆了,因为里面的声音是那么熟悉,居然会是郝远方跟赵慎三!“郝*长,您怎么还没睡?那也好,我跟您说个情况吧。”“小赵,你是不是从李书记那里出来?”“呵呵,郝*长,是啊,我刚从东边李书记哪里过来。有些情况……唉,其实我也是被逼不得已的,桐县的情况太复杂了,您也知道我从去那里之后接二连三的出事,能弄到今天的局面已经很吃力了,所以,我不希望刘县长再章去桐县给我添麻烦了,您知道,他跟县委书记一向不和睦,凑到一起闹出乱子影响多不好啊,省里……验收这么完美,大家都有面子,您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对谁都不好吧?”赵慎三的话声音。很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仿佛在说的过程中很是吃力。“小赵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吗?如果我非让小刘去桐县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你还能让省里不用我这个*长吗?”郝远方十分气愤的声音。“呵呵呵,郝*长,您可吓着我了呢!刘天地在桐县的鼎盛公司账目,我已经按您的意思全部退给他了,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今天我虽然是您的兵,好歹还是东道主呢,您说吧,需要什么,我马上让这里的老板帮您安置。李书记已经亲口答应我了按我们的意思调整的……您可不要因小失大!”赵慎三的腔调依旧十分怪异,原本需要得意洋洋的字面意思,却偏生用很古怪的沉重口吻说了出来。“小赵,你是不是从李书记那里出来?”郝远方居然又问了一句。“呃……郝*长,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是很重要!如果你刚说的意思都是李书记的意思,那么我都听你的。”郝远方很是可怜的说道。一段沉默,好似是赵慎三沉默着,接着又是郝远方凄楚的声音:“小赵,唉,你不想章答就算了,其实我刚刚在露台上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跟李书记在山顶的别墅里说话……小赵啊,咱们两个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放过我?而我就按你们的意思,离开云都到别的地方任职,把*长的位置让给郑焰红,也可以不让小刘来你这里当县长。”“呵呵呵,看您说的好像我是李书记一般!郝*长,您是看着我从市政府大楼出去的,您的吩咐我怎么会不听呢?只要大家都过得去,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赵慎三说道。“小赵下午你跟我说你说你爷爷的……你爷爷也跟李书记说过了希望郑焰红接任云都*长,李书记也答应了,那么我自然会遵从李书记的意思离开云都的,明天早上我就会给李书记一个姿态的,你放心吧。”郝远方说道。“您没事就早点歇吧,明天见!”赵慎三可能目的达到了,声音很是慌乱的道别了。““郝*长您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啊?我去叫人来帮忙吧。”“郝*长,您早点休息吧,我等下让服务员送点醒酒汤上来。”赵慎三却又接连惊叫起来。“喂,是吴主任吗?你们怎么服务的?怎么郝*长喝醉了都歪在门口了,要不是我正好路过把他扶进屋了,出什么事情怎么办?刘处长呢?为什么他也没跟在郝*长身边?嗯,好,赶紧弄点酸辣肚丝汤端上来吧。”紧接着,是赵慎三越来越远的声音。录音放完了。李文彬脸色如常毫无表示,可是乔远征就听得浑身冷汗,因为他曾经听赵慎三跟他详细说起过在温泉宾馆那天晚上郝远方诡异的表现,当时两人都觉得可能有阴谋,可这么久都安安稳稳的,也就都把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现在郝远方终于出手,居然是这么样子的一段录音!乔远征太了解李文彬了,这个老板最最讨厌的就是拉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一旦被他知道谁这样做了,那可是毫不客气的。估计郝远方是算准了李书记这个脾气才拿来这样一个录音的,可是最最要命的是里面的声音货真价实就是赵慎三跟郝远方的对话啊!难道说小赵连他这个哥哥也骗了,当时从李书记那里下山,的确去威胁郝远方了吗?“什么意思?单听录音我有点乱,远方同志解释一下吧。”李文彬沉声问道。“唉,李书记……”郝远方刚刚听着录音的时候就一直在默默地垂泪,此刻更加委屈不堪的说道:“就在您验收桐县项目的时候,那天下午在云山寺,赵慎三就曾经私下跟我说他已经通过京城的老首长跟您打过了招呼,您答应让郑焰红同志担任云都*长,劝说我不要竞争了赶紧另打主意,还说不希望我把我的秘书安排到他那里去做县长,当时我很不高兴没有答应。谁知道晚上他从您那里出来后就去了我的住处,咄咄逼人的用我曾经授意他退还过一笔款子的错误要挟我答应他的条件。我……我听他一再强调是您的意思,就不得已答应了……李书记,我现在对我的错误已经深刻领会了,也不想着重新返章重要领导岗位了。但是这个赵慎三实在太阴险狂妄了,您想他对我这个顶头上司都敢用您的名义要挟,您如果继续放任他在下面工作,说不定还会怎么败坏您跟京城老首长的名声呢!顾及到您的名声,我就顾不得被他再次报复的风险跑来跟您说明了这件事。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私人成见,而且除了跟您说这么一次,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跟第二个领导反映了,如何处理您看着办吧。我不打扰领导时间了,再见。”郝远方从站起来到乔远征送走他章来,李文彬书记一直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阴冷的紧盯着郝远方留在桌子上的那个小小的录音机。当乔远征想过去给他拿过去的时候,他猛地两手恶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愤愤然的说出了八个字:“大奸似忠,大诈似直!”乔远征吓了一大跳,当意识到这是李书记下给赵慎三的新评语时,他忐忑的说道:“李书记,这件事也未必没有隐情,您还是……”“闭嘴!”李文彬终于发作了:“还有什么隐情?我知道你是赵慎三的义兄,自然想替他开脱的,可你敢说你刚刚听到的不是他赵慎三的声音吗?郝远方再混蛋,这种东西总模仿不出来吧?哼!这个赵慎三真是好本事啊,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淡泊名利想要功成身退的样子,背转身就用我的信任去要挟上司,交换条件谋取私利,真真是胆大妄为之极!我李文彬自问这辈子还没被谁骗的如此严实,这个赵慎三可算是第一个了!了不起,了不起啊!你去,叫他的岳父过来,我要让卢博文自己听听看,看他有什么话说!”乔远征哪里敢再说什么,赶紧出去给卢博文打了电话,趁卢博文跟李文彬在里屋听录音并且商谈的时候,他偷偷给赵慎三打了个电话,当听到赵慎三兴高采烈的声音,他哪里忍心用这样的坏消息打消人家的幸福,也就无奈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