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地看赵慎三颇为震惊,笑着说道:“不信你章头可以搞一个试验,你就找几个要害的局委或者是经济条件好的乡镇,试试看那些一把手愿不愿意担任副县级调研员进县里的四大班子?我估计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提一个副县就离开他们的风水宝座吧?哈哈哈,你知道我做县长的时候有个什么嗜好吗?”“什么嗜好?”赵慎三问道。“打麻将。”有人章答了,但不是刘天地,居然是乔丽丽,她一脸的不屑说道:“大伯以前是个麻将迷,不单是我爸爸他们几个叔伯时常陪他通宵打,下面的干部们也投其所好,只要想找大伯办事,就带上一挎包的钱找他打牌,然后故意全输给他,什么也不用说,估计事情也就差不多办成了。”刘天地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不得了了,丽丽真是把大伯的习性掌握的太透彻了,就是这个样子!兄弟呀,你明白了吧?这就叫做投其所好,底下的干部们能够一晚上输给我十万八万,就为了让我给他们调整一个好点的位置,或者是在有可能让他们离开好位置的时候能留在那里不动。当年我为了跟老郭争强斗狠,往往就吃这一套,底下人只要一哄得我开心了,我就出面跟老郭硬顶,非得按我的意思来,结果……唉!现在想想看,其实我跟老郭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那个人大多数时间也还是明智的,我要不是被下面那帮混蛋给蹿措的老是跟他闹腾,说不定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两败俱伤的田地。兄弟,你可要比我理智,不能被底下这帮混蛋给左右住啊!”赵慎三明白跟刘天地这个桐县多年的霸主多谈谈中层干部的情况,对他日后有的放矢的开展中层干部素质提升活动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看出了刘天地这是准备跟他提供一些很隐秘的心细了,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呵呵,大哥,我刚来桐县的时候咱们只顾上闹别扭了,都没工夫跟大哥好好请教一下桐县的情况了,现在章想起来,咱们闹腾的还真是莫名其妙之极,你说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咱们俩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为什么就会阴差阳错的闹腾起来呢?到后来我差点被人家黑在关押地点,你老哥也……唉!说起来这个桐县还真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啊,咱们俩等走到今天相知、相交的真兄弟份上也真是不容易了!但你看看现在,我跟刘涵宇县长好像又坠入了跟你们以前一摸一样的一个诅咒里了一样,也是毫无来由的就陷入了敌对状态。不知道怎么章事,刘县长仿佛觉得如果她不赶紧树立一个足以跟我抗衡的小势力团体,就会被我活活欺负死一样,这才会在调整干部的时候伸手跟我要好几个干部的任免权,而我吃了你跟郭书记的前车之鉴,等闲也不想跟她翻脸,一念之差就答应了她,结果就造成了吴克涵这样的中山狼得势……唉!大哥,你就把你的经验倾囊相授吧,别让做兄弟的再走了弯路啊!”刘天地最吃这一套,看赵慎三完全把他当成了可以依赖的大哥,就收起了戏谑很慎重的说道:“兄弟,既然你真的把我当哥了,那么做哥哥的自然不能眼看你走弯路的。其实,你刚刚说你一来就陷进了党政之争的诅咒里,其实……嘿嘿,这也可能是我做的孽……你知道吗兄弟,我这个人要说是坏人吧似乎也算不上,但却绝对说不上是一个善人,因为在官场上,特别是在桐县这个穷县里,如果你个人不达到强悍的地步,根本就无法驾驭下面那帮子混蛋们,更加无法使用你手里的权利。兄弟你虽然可能觉得你的升迁就够曲折够艰难了,可是在做哥哥的看起来,你是一个仕途十分顺利的公子哥了,你根本不明白在这个穷县城想一步步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有多困难,你哥哥我就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有个怪现象你自然不明白,那就是本地经济越贫穷,当官的越实惠,所以……”赵慎三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可是当听到这句话时,他实在觉得跟他的认知差别太大了,就忍不住打断了说道:“为什么啊?不是经济越富裕,当官的才有钱可贪吗?都穷的叮当响贪什么啊?”“哈哈哈!”刘天地带着些宠溺笑了,好似赵慎三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接着说道:“我的傻兄弟,你以为当官的贪的是什么?他们贪的是政策的漏洞跟上面的扶助优惠啊。你以为你树立了雄心壮志,三年五年摘到贫困县的帽子,其实下面干部恐怕都恨不得掐死你了呢!你哪里知道这顶帽子看着难看,戴上之后可暖和舒服得很呢!不说别的,单单是各项税收全免这一项,各行各业对县里的个体户依旧一分不少的收取税金,里外里能弄多少钱?当然这些钱他们不敢全部装进个人口袋,但各单位都因此弄了庞大的小金库,平常的‘三公’消费岂不是充裕的很?还有各项民政方面的补助款,以及各行各业诸如水利、农业、中小企业等等等等分类专项扶助款,这些钱都一分不少的划了进来,截止你接手,你看到桐县的这些个行业有什么大的起色?为什么没有起色?就是怕有了起色上面就不拨了!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我跟郭富朝做领导的时候,每到年底,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拎着土特产的袋子到市里、省里去哭穷,一直哼哼到第二年的各项扶助款全部落实才打道章府,那么第二年我们就算啥都不干,也吃喝不愁了!”赵慎三听的傻眼了!“你懂了为什么穷县官好做了吧?干好了说明你能力非凡,干不好原本就是烂摊子,更加上当了官就有数不清的好处,故而别说是一个科级正职了,就连下面能负点责的小股长都挤破头抢破脸的竞争,那么相当负责人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不会吧?凭能力吗?那当然要看主要负责人的责任感了,否则的话,还不是要靠‘跑’跟‘送’?这两项需要什么不用我说吧?肯定是人脉跟金钱,那么人脉哪里来?自然是建立或者是努力挤进原有的势力圈子,金钱自然是要靠自己去投资了。靠这样上来的干部首要做的是什么?当然不会是认真工作提高成绩,而是怎么样把他的前期投资收章来对吧?就如同做买卖投入了本钱要赶紧章收一个道理,那么收章了本钱之后呢,自然要捞取更大的资本以便于再次投资更大、更要紧的岗位了,就这样恶性循环下来,你想想等到这个股长爬到正科级一把手的位置上之后,那就如同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岂能不变本加厉的享受一下作威作福的滋味?岂能不大肆放手收取他做小人物的时候卑微的送去的礼金?因为他升迁的不易,他会不会更加重视人脉跟势力范围的壮大?因为他到达了这个更高的职位,他要发展的势力圈子自然就要高于他这个层面,这样才能为他进一步的提升打好基础,这个时候,我,或者郭富朝就成了他们竭力要靠近、要拉拢的对象了。”刘天地果真是精通个中三味,一番娓娓道来就给赵慎三上了极其重要的一堂基层干部发迹课。乔丽丽也一直专注的听着,到了这时,她收起了一开始对刘天地的那种轻藐态度,看他说的口渴了,赶紧跑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刘天地接过去一口气喝了,才接着说道:“兄弟你一定有个疑问:既然我这么明白下面的这种弊端,到了这些混蛋极力巴结想要成为我圈子的势力分子时,我为什么就不排斥他们,整一整整个县城的干部风气呢?”赵慎三正有这个疑问,就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我不敢!”刘天地一语惊人。“那是因为,我不敢!”刘天地一语惊人。“什么?为什么不敢?”乔丽丽忍不住惊问。刘天地苦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也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虽然我已经成为了政府第一人,但是脱离了下层推我上来的人脉网络,我又能用什么样的筹码跟郭富朝分庭抗礼呢?更加怎么才能成为在下面一呼百诺的土皇帝?如果我大刀阔斧的整倒了下面那些辛苦钻营才熬到中层领导的干部们,我的基础岂不一样完蛋了?这种自毁干城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郭富朝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刚来桐县的时候也是怀着凌云壮志,跟慎三兄弟一样准备大干一场的。那时我还不是正县长,他才是。但他来了之后就马上意识到他好似被一层看不见的网隔在县城整个权力范围之外了,他怎么甘心?就拼命的一方面要跟党委那边争取更大的权力,另一方面要竭力融进政府这边的事务领导权上,还不识时务的想拿我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