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富朝。”黎远航缓缓吐出这三个字,靠在椅子上带着探究紧盯着赵慎三。来的路上,赵慎三就已经充分考虑好了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他当然理解刘涵宇的提醒,知道这已经是黎书记下定决心一定要落实的人选了。那么他聪明的话就应该举双手赞成,满足黎书记的心愿,借此弥补两人中间存在的裂痕,制造出下一步的和谐局面才是。但是,基于跟随黎远航一年多的秘书经历,赵慎三意识到若是答应的太过痛快,反而会让黎远航觉察到他事先知道了这个信息,或者是让黎远航觉得他赵慎三是一颗任市里揉捏的软柿子,这两种结果都不是赵慎三乐意看到的。他打算先抵制,再据理力争,最后赞同,让黎书记觉得他赵慎三不满意这个人选,但为了维护黎书记的绝对权威才不得不答应了。这样的话,日后跟郭富朝在配合当中出现问题,也算是他事先打过预防针了,这才是最最符合逻辑、最最经济实惠、最最后福无穷的方法。“郭富朝?哪一个郭富朝?啊?郭富朝?”赵慎三重复了三遍这个名字,第一遍纯粹是重复,是对黎书记话语的下意识量化,第二遍满脸迷惘,好似根本在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夹杂了一句惊呼之后,第三句就是大大出乎意料的叫喊了。黎远航好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样,毫不惊讶的说道:“对,就是这个郭富朝。”“黎黎黎……黎书记……您您您……您怎么会想起他来了呢?这个人不是已经降级处分了吗?”赵慎三的震惊越加的真实,满脸的难以置信,结巴着问道。“小赵,你的反应太强烈了吧?我们党的干部讲究的是改过自新就是好同志,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呢?郭富朝同志以前是有些经济问题,但也是他被家人蒙蔽了,更加已经接受降级处罚委屈了好几年,现在怎么就不能重新使用了?你跟他在桐县曾经共同工作过好久,对这个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了解的,一个县委书记都能圆满干好的人,给你当县长搭档应该没问题吧?”黎远航说道。“可是……可是……”赵慎三好似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满脸的不情愿支支吾吾的。“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嘛!叫你来就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刚才夸你坦诚,现在就吞吞吐吐的了?说吧,你对这个同志有什么看法,对未来你们俩一旦搭档存在什么顾虑,又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都说出来,我会充分采纳你的意见作出最终决定的。”黎远航对于这次让郭富朝复出是怀着百分之百的决心,但是对于能否派到凤泉却仅仅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现在也是尽力争取一下赵慎三的赞同,真不行的话就另做打算。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跟害了肚子疼一样,好一阵子才说道:“黎书记,您说得对,我跟郭富朝同志曾经在桐县共事过好一阵子,对这个同志……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心机过重了。我当初被您派到桐县担任副县长,当时他跟刘天地县长的争斗就已经几近白热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一个谦谦君子,就该坦诚的跟我说明县里的现状,我自然会根据我的判断做出反应的。可他呢?为了让我跟刘天地正面相对他坐收渔利,却耍心机怂恿当时的郝*长压着我换了我的分工,活生生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差一点被他害死!唉……也是我这种不服输的脾气,总算是把这难啃的骨头给啃了下来,后来刘天地被抓,我不计前嫌跟他搭档,但最终他又跟刘天地互不相让,落了个两败俱伤。从我对着两个人的理解看,刘天地为人高调嚣张,但心机粗疏没那么多点子,郭富朝呢,就谋略高段的多了。黎书记,我对人评价向来不怀个人成见,仅仅是就我对着两个人的理解来看待的。而且……我干工作的时候也很高调,毫不顾忌外界言论的影响,只要能出成绩,有时候手段也狠了点,但我却绝不会去争政府的职权。给我的搭档最好是能够比我温和一点,别那么多事儿,别让我因为工作之外的原因分神,凤泉的工作才能够抓出效果来。若是郭富朝去了,万一天天需要我分出一大部分精力来跟他耍心眼子,我觉得太耽误工夫了,我耗不起的啊黎书记!”赵慎三还没说完,黎远航就站了起来满屋子转悠着,好整以暇的听他讲,讲完了他又坐章去说道:“讲完了?你讲完了我谈谈我的看法吧。小赵,你不用跟我说你的脾气秉性,我难道还不了解你的倔驴脾气吗?当初你刚去桐县就遇到了诸多的问题,你刚才说的郭富朝哄骗你分管高风险的系统这些事情都是有的。当时我无法跟你解释原因,是因为郝远方同志还在*长的位置上,说出来容易引发矛盾,现在他已经退下去了,我就不妨给你解开这谜底了。其实,当初把你放到桐县,还不疼不痒的仅仅给了你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又那么快按照你所说的所谓‘郭富朝的诡计’,让你分管城建等高风险系统,其实都是我的主意。”“什么?黎书记,您干吗要替郭富朝承担责任?我明白不会是您!”赵慎三震惊的说道。“小赵,你听我说完。”黎远航明白一开始不想说的事情不说出来万难达到目的,就摆摆手,满脸慎重的说道:“在你没结束金佛寺工程期间,我就接到好多举报,都是说桐县是郝远方同志私下开辟的小金库、自留地,他的管家就是那个县长刘天地。这个刘天地在桐县成立小帮派,插手多项工程大肆敛财,获得的收益按比例提供给郝*长当上升经费。我当时很是震惊,也很想彻查得到一个结果,但是,举报人都是匿名的,这种事有很可能查无实据。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委屈你把你放下去,当时就是坚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撕开这个郝远方跟刘天地合伙编织的严丝合缝的蚕茧,找到问题的源头。而郭富朝,就是我的助手。”“什么?”这次赵慎三的震惊可不是假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黎远航是忌惮他过于显赫的社会关系,才把他放逐到兔子不拉屎的桐县去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包含着这么深的渊源,瞬间让他对黎远航这个老板产生了颠覆性的看法。黎远航满脸的恻然,萧索的说道:“小赵,你一直误会我薄待你,其实,我何尝有一天小看过你的能力?又何尝有一次是有意打压你的?正因为我太了解你无坚不摧的能力了才这样对你的。”黎远航满脸恻然:“我来云都仅仅凭借一纸省委组织部的委任状,不占地利没有人和,想要站稳脚跟创下基础,不靠你下去帮我冲锋陷阵、拆毁郝远方根深蒂固的阵营堡垒,如何建立属于我的时代基业?现在不怕告诉你一些内幕了,我还没来云都,就有省领导告诫我说郝远方同志绝对不简单,若不是他在省城布云施雨上下运作,林茂人绝对不会离开云都,落一个跟高明亮两败俱伤的下场,让我要小心提防这个人,别成为第二个林茂人!从那时起,我就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的注意着他,果然他就从金佛寺账目上下手想害我。焰红同志呢,估计为了在我们俩中间找到一个两不得罪的平衡点,也是对这个项目审计问题大做文章,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只能装傻!因为我根基未稳,根本没有跟郝远方摊牌的筹码!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察觉了他在桐县的隐秘,怎么可能放手不查呢?但无凭无据又不能明察,派别人下去,一来能力不堪当此大任,二来我也信不过,就只有让你去了。当时……我知道你很难,在你委屈万分的找到我,痛诉我是如何不应该对你落井下石的时候,我其实也是很痛苦的,因为我不那么顺水推舟的跟上面来的调查组一起压你,就不能把你的潜能彻底发挥出来,也就不能顺利挖出郝远方的黑账,也就无法把这块绝大的隐患搬开啊!”赵慎三坐在沙发上,脸色沉静了下来,往事一幕幕闪现在他脑海里,他逐一印证着黎远航的叙述,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这个大老板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惟其如此,他才第一次对这个大老板萌生了一种深深地敬畏,觉得这个人的谋略心机绝对是一等一的,之前无论是他,还是郑焰红,都把这个人给小看了啊!“在我的计划实施中间,郭富朝就是我唯一可以发号施令暗地执行我指令的人,你的一切压力皆来自于我跟郝远方。郭富朝也罢,刘天地也罢,无非就是我们俩的执行者罢了。其实郭富朝其人并不险恶,心机也没那么深,要不然他最后也不会听从老婆的话,心疼那套别墅就把自己的前程给毁掉了。小赵,我原本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的,但焰红同志走了,我们俩若是还存留一些不好的因素,对以后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我也不标榜我自己有多重情重义,咱们这样的人,为了事业,有时候是需要狠下心来的。而你,也在我的需要下经历了很多次磨砺,但所幸你每次都没有让我失望。小赵,你仔细章想一下就能明白,有时候我装傻,假装我是多么高尚的不宠信私人,往往就把你送出去当别人攻击的靶子,但你信吗?每次我都是充分的估算过后果,明白以你的能力跟你的关系,你势必能够逃脱攻击得到胜利,才肯让你经历攻击的,每次最后不都给了你足够的补偿了吗?你算算看,从你去桐县替我开路,到你担任县委书记才几年?如果我真是打算踩压你,就算是省里有卢老师帮你,奈何我是你的顶头上司,若是我不同意可能吗?到现在为止,你还怨恨我吗?”黎远航也是在跟卢博文坦诚相见之后,彻底打消了远走高飞之想,要在云都好好干一番事业了,赵慎三这个强势的先锋官若是不拿下,对他的未来是极不稳定的安全隐患,故而,他不惜坦白数年来的隐秘,想换来赵慎三心悦诚服的投靠了。果然赵慎三听完,看着黎远航的表情都变了,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心悦诚服,好一阵子才说道:“黎书记,我懂了!您的确从没亏待过我!前些年,不不不,截止目前,慎三还是太幼稚,太莽撞了,没有体会到您对我的一片拳拳苦心。您放心,我对郭富朝同志担任凤泉县长没有任何意见了!自今日始,我会跟福朝同志同舟共济,共同把凤泉治理好,争取开创出继桐县的几项创新工作成绩出彩之后,继续在凤泉努力奋斗,再创辉煌的!”黎远航看着赵慎三,突然间眼圈红了,沙哑着说道:“小赵,为政者不易呀!若非逼迫无奈,谁愿意把自己活的那么复杂?简简单单的多好!可是,你简单别人就有机可乘,高级别的位置原本就僧多粥少存在高风险,你不防备岂不很快就被明枪暗箭射成刺猬了?谢谢你理解我!”赵慎三也很动感情的哽咽了,对着冲他伸着手走过来的黎书记,赶紧站起来四手相握说道:“黎书记,您放心!”至此,黎远航的谈话达到了圆满的效果,他慢慢的收起了情绪上的波动,慢慢的,居然露出一丝带着点调皮的微笑,眼神里更是闪动着善意的诡谲,说道:“小赵,你猜怎么着?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有着两种方案的。第一,你坚决抵制郭富朝同志,那么咱们谈完我就赶你滚蛋。第二,你被我说服了,郭富朝那个倒霉蛋早就安排了午饭请咱们去吃,我就带你去吃饭。现在你说选择哪一种吧?”赵慎三满脸“同谋”般的得意说道:“那当然是吃郭兄一顿了!老板,跟您混有肉吃,哈哈哈!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对了,就是那个耗资两亿打造出来的闹剧里面的经典台词啊!”黎远航也少有的开怀大笑了,两人一起出门上车去了潮汕源,郭富朝早就等的焦灼不安了,一看到两人进门,居然一下子唏嘘不已了!迎上来就落泪,一手拉住黎远航,一手拉着赵慎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吓得服务员也不敢进来服务了,傻愣愣站在了门口。赵慎三赶紧关上门,看到黎远航已经挣脱了郭富朝的手,他赶紧拥抱住了郭富朝说道:“郭大哥,祝贺你!”“小赵兄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接纳老哥哥我的……我……黎书记……我……呜呜……”郭富朝这些年的确是饱受磨砺,此刻看黎远航跟赵慎三联袂而来,明白事情成了,哪里按捺得住心头的激动跟喜悦,居然放声大哭起来。黎远航默默地坐着,也不制止郭富朝的情感外露,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动容。赵慎三原本就是性情中人,理解了郭富朝当初所做一切均源自黎远航命令,对这个人的成见也就消除了许多,更同情这人为官多年,先是被刘天地百般压制,后来好容易熬出生天了,却又被刘天地拖下水遭到处分,这几年更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今天看到好久没见过的这个人,看着短短几年,想当年也算得上风流儒雅的郭富朝居然两鬓苍灰,满脸皱纹,额头的川字纹跟法令纹刀刻一般深,一副苍老像,哪里还对他怨恨的起来?就任由郭福朝扶着他胳膊哭了好一阵子,才劝说的郭富朝坐下了。赵慎三跑到卫生间帮郭富朝拿了一条湿毛巾过来,递给他擦了脸,看他情绪稳定了才笑道:“哎呀呀郭大哥,想当年怎么着咱们俩在桐县入乡随俗,也曾经八拜之交结为兄弟的,但你今天看到我就哭成这样,真是赶上夫妻重逢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俩有什么债务纠纷,你看到我这个失踪过年的债主突然出现,激动成这样了呢!呵呵呵,好了好了,看大老板笑话咱们俩了,赶紧点菜吃饭。”黎远航此刻方说道:“福朝,赵慎三这个兄弟,也许是你这辈子最值得的结拜了!难得他不计前嫌肯接纳你,以后希望你们俩能够和衷共济,好好地配合,坐下吃饭吧。”郭富朝好容易不哭了,一听这话又唏嘘不已的说道:“老板……您放心,我绝对会跟小赵兄弟搭好班,干好活,不辜负您给我这次机会……”一时间服务员上了菜,黎远航很快吃完了说道:“你们两个再聊聊吧,我下午还要开会,需要早点章去准备,先走了。”赵慎三明白这是黎远航留下机会,让郭富朝跟他消除隔阂的,马上答应了,跟郭富朝一起把黎远航送上车,看他走了才返章屋里坐下了。只剩下两人之后,郭富朝更加性情外露了,又女人般拉住赵慎三的手感激的说道:“赵书记……”这一声赵书记,就说明郭富朝在内心已经不敢把自己跟赵慎三放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而是真心实意的把赵慎三当成上司兼恩人来看待了。赵慎三当然能够察觉到这种变化,可他并不想阻止或者是纠正郭富朝,他嘴上说理解了郭富朝的行为,但内心里想起当初被这个人处处算计,后来被调查时又遭到这个人落井下石的种种磨难,究其原因,除了郭富城受黎书记指令不得不然之外,借他的力量打压刘天地的气焰也是主因。他就宁愿保持这种状态,也能够在未来的搭档时保持有这种难得的优越感跟掌控权。“赵书记,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我今天非得跟你说声谢谢不可!这些年也是我倒霉着,一直没脸去找你说说心里话,其实我明白,在我被刘天地那只疯狗咬到之后,你先是替我跟那只疯狗交涉私了、去市纪委帮我开脱,后来又亲自跑到我家给我出主意,奈何我老婆是个糊涂虫,结果弄得我好几年抬不起头来……唉!纵然对你有多少感恩也只能存在心里了!”郭富朝说道。赵慎三矜持的摇摇头说道:“郭大哥说这个就外道了!咱们俩从一开始就是联盟,要不是配合默契,怎么能够把刘天地赶出县政府呢?想当初人家十兄弟可是实力惊人,咱们俩单枪匹马能够出奇制胜,也贵在密切的合作了。后来面对刘天地的反扑,我没有做好防范制止,导致你被他反攻倒算,已经算是我的失职了,怎么还当得起你这么感谢呢?”郭福朝把头摇的拨浪鼓般的说道:“赵书记,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我跟刘天地的事情属于个人恩怨,跟你没有关系的,你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胸怀宽广,情深义厚了!最最让我感动的是,你居然还能够抛弃成见,接纳我这个倒霉蛋去凤泉做县长,真的让我惊喜极了!你不知道,就连黎书记事先跟我交底,也是跟我说我能否去凤泉全在你一念之间,若是你不答应,他一定不会勉强你让我去的。所以,我真是应了他那句话,这辈子认了你这个兄弟,是我莫大的福气了!”赵慎三更矜持的笑着说道:“黎书记故意给你制造紧张局势呢,生怕你老兄懒散这几年之后,提不起劲头替他开路造桥了,才这么吓你的。其实任命谁都是黎书记说了算的,哪里有我做自主权的道理?”郭富朝满眼诚挚的说道:“赵书记,我信黎书记的话,我这次的命运的确把握在你手里的。你放心,我去了之后绝不会重演跟刘天地的把戏,会诚心诚意给你配合,凡是党委决策过的事情,我坚决执行绝不发出不同的声音!赵书记,我也并非天生狡诈的人,当年跟刘天地都是被逼无奈,现在我都已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穿的?若不是为了争口气,我都不愿意复出的,对于权利这东西,看的也很淡了!只盼望在退休之前,能够跟着你轰轰烈烈的干出成绩来,让那些笑话我的小人们看看,我郭富朝并非一个除了玩心机一无所长的阴谋家罢了!”赵慎三很满意郭富朝这个态度,点头说道:“郭大哥,既然咱们有缘在凤泉重聚了,说不得,联起手来好好干一场,搞出成绩了也算咱们俩不是笨蛋嘛!至于你说的别人的议论,很可以不放在心上,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咱们干咱们的,出了成绩才算是真正的能耐呢!”两人达成了共识,赵慎三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提出散了各忙各的,郭富朝送他出来,恭谨的看着他先上车走了,才慢慢的上了自己的车,心里十分感慨赵慎三真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自问若是两人换个位置,他都未必能做到毫无芥蒂的接纳当年的对头。赵慎三还没有离开云都,省委组织部就打电话通知他,他的待遇问题已经公布,正式的任命文件也已经出台,让他尽快准备一下,明天就去省里报到,再由省里把他送到云都报到上任。这也是应有的程序,虽然赵慎三原本就是云都的基层干部,但这次进市委常委乃是省委组织部正式任命,自然需要先去省里报到,再由省里送来云都,跟云都市委接洽之后,方才完成程序,他那个市委常委才算是货真价实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凡是调整,下文是成功的绝对体现,不下文一切都存在变数,形成红头文件才算是板上钉钉了!赵慎三虽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一天了,此刻听到这个通知还是喜不自禁,赶紧答应了,哪里敢怠慢?速速赶章凤泉拿了龚逸飞帮他准备的各类资料,诸如计划生育证明信、个人家庭成员简介等等证件,就准备去省城报到了。刘涵宇听说他章到凤泉了,惦记着跟黎远航的谈话是否顺利,她生怕再让黎远航产生一种她对赵慎三关心过分的印象,又不愿意询问黎远航,也赶紧从政府那边过来了。看着赵慎三正在看什么东西,刘涵宇还不知道省里的通知,她的市府办副主任属于市里任命,自然不需要兴师动众的去省里报道,也就没人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就笑着问道:“赵书记,章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事情啊?”赵慎三心情正好,他也觉得今天黎书记之所以能给他说出几年前的秘密以图两人消除芥蒂,跟刘涵宇肯听他的话跟黎书记和好如初有绝大的关系,哪里敢怠慢刘涵宇?赶紧笑着用自己人的神态说道:“涵宇,我接到省里通知了,让我赶紧去报到,明天就送到云都公开宣布市委常委的任命了!”刘涵宇也很喜欢的说道:“恭喜恭喜!这可是大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那赶紧走吧!”赵慎三摇头道:“反正是明天才报到,我只是再看看材料齐不齐,既然你来了,更不急着走了。你上午来说的事情很准确,黎书记找我就是这个原因,我也按照你的命令答应了。”刘涵宇听今天赵慎三口口声声把她当亲近人的口吻,心里一喜,却故意嗔怪道:“切!看你说的,好像你很委屈,单为了我命令你这样才答应似的,那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上午时间紧来不及跟你细说,这个郭富朝其实就是黎书记最信得过的手下,他来当县长你不会吃亏的!”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唉!你还说呢,你去桐县任职晚,你是不知道这个郭富朝在我去桐县之初,对我耍尽了阴谋,差点把我害死!让我答应他来的确是强人所难,若非你言辞殷殷的教导我,我真的不会那么容易答应黎书记的!不过这会子已经想开了,这人也不是坏人,当初那么做也是各为其主,人嘛,老记住往事多难受,看开了,什么位置也不是祖父事业。调走了指不定便宜谁呢!无所谓了!”刘涵宇莞尔一笑说道:“这不想的挺开的吗?亏我一中午心揪着,生怕你想不明白跟他硬顶,那就对你不利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赶紧准备吧,等你这几天公布完,抽时间单独给你祝贺吧?”赵慎三深深地看了刘涵宇一眼,却郑重的摇摇头说道:“涵宇,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别单独吧,咱们俩不必说在明处,彼此心里有比什么都重要,你懂我的意思的。”刘涵宇脸一红,低声嘟囔道:“人家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庆祝一下嘛,看你小心过逾的样子……罢了罢了,算我自作多情吧,我走了。”“你等等!”赵慎三赶紧叫道:“你可以不请我吃饭,给我买个礼物庆贺吧,以后你走了,我看到你的礼物也算是一点念想。”“……”刘涵宇脚步钉在门口,却没有章头,好一阵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出门走了。“唉!”赵慎三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站起来拿着资料出门了。章到省城,赵慎三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南州市委,跑到卢博文办公室,贺鹏飞看到他就笑着说道:“恭喜赵常委,来省里报道的吧?不过貌似省委组织部不设在南州市委呀?你来这里干嘛?”赵慎三说道:“我当然知道省委组织部在哪,只是我想找老爷子取取经,不知道我这样的市委常委明天应该怎样姿态才得体?贺处你看能挤出来空不?”贺鹏飞说道:“卢书记正在开会,还有30分钟能结束,然后有20分钟机动时间,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其实你晚上去般若堂多好,干嘛要来班上找?”赵慎三摇头道:“我晚上还另外有事情,没空章去,那就等吧。”两人闲话着,果然半个小时后,三三两两的领导从卢博文办公室内含的小会议室走了出来。贺鹏飞进去请示,卢博文答应了,赵慎三赶紧走了进去。看着满脸笑容得意洋洋的赵慎三,卢博文没好气的说道:“来报到就来报到罢,跑我这里得瑟啥?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荣升,跑来跟我报喜的吗?你似乎忘了你老子是省委常委,你的事情若是我不答应恐怕也不成吧?”“嘿嘿嘿,爸爸,我知道呀!只是您看啊,明天省里把我往云都送,一起的还有新去的董秀琴*长,人家是去市里上任也还罢了,我虽说进了常委,还是凤泉县委书记,到了市里需不需要一本正经跟市里接洽啊?”赵慎三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如果跟董*长一样待遇的话,会不会云都领导觉得我不稳重?要不要我在省里报完到自己先章凤泉等着,等省里的人送完董*长,市里再去凤泉宣布我的任命?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低调谦虚,更合适些呀?这些事情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红红刚上任忙的又章不来,我只能来问您了。”卢博文怜悯的看着赵慎三,他一向疼爱这个孩子,也对这个孩子在基层受到的磨砺十分同情,现在看这孩子得到了章报却无所适从,居然巴巴的跑来问他,足以说明孩子在云都连一个指点迷津的人都没有啊!“笨!你的任命是省委下达的,去云都报到自然要跟董秀琴同志一样了!李书记安排明天让组织部副部长高怀斌同志亲自送你们,同义部长还让他的秘书代表他也下去送,给你的面子够足吧?你大大方方接受组织任命,在市里完成接洽之后,由市委派人把你送章凤泉宣布你的任命,这样程序就走完了。哪里能够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从省里偷偷章去等着。又不是偷来的委任状,至于那么下做吗?真幼稚!”卢博文训斥道。“好好好,那我懂了。爸爸您忙吧,我先章去了。”赵慎三听完茅塞顿开,不敢耽误老爷子的时间,赶紧站起来告辞了。谁知道晚上郑焰红居然章来了,赵慎三正在给乔远征打电话,看到妻子章来喜不自禁,扑上去紧紧抱在怀里,疯狂的亲了一阵子才说道:“好老婆,想死我了!”赵慎三刚刚荣升,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般正处于炙热状态,这段时间因为郑焰红也是刚刚换了新环境,担任了新角色,夫妻俩别说见面团聚了,等闲一个电话能超过五分钟,就必然会被人打断,否则赵慎三也不至于连明天的态度都无人问询,巴巴的跑去找卢博文了。此刻看到妻子章来,赵慎三连晚上跟乔远征的约会都取消了,自然是跟妻子说不完的话,而郑焰红功成名就的喜悦劲头早就被河阳陌生的局势、和她对新环境的无助感给消磨掉了,剩下的却是满腹感慨。是的,郑焰红去河阳上任已经一个月了。因为这段时间我们侧重于赵慎三同志戏剧化的命运转换,前期就简化了郑书记上任前后的情况,此刻非常之有必要介绍一下了。虽然从在云都市教委开始,郑焰红就一直是自己说了算的一把手,后来历经市领导的各个阶层,一直到是政府一把手。但是,直到她自己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才明白书记跟*长绝对是两码事,这个位置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相比起来,她当*长的时候之所以可以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绝对是沾了黎远航的光,那个她在云都市时绝对说不上心悦诚服的大班长,的的确确还是给她担当了遮风挡雨的铜墙铁壁之功效了。这一个月时间算起来不常,却几乎算得上郑焰红从政生涯这么多年里最最感到艰难的一个月了,她的遭遇跟赵慎三对未知命运的希冀想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充斥着莫名的风险。每一件看似平常的微小事情,都好似暗含着不可预期的后果,从省委组织部送她上任开始,她就总有一种很不美妙的感觉——河阳,并不欢迎她!甚至,对她怀着一种莫名的抵触!送她上任那天,省里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除了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亲自出马之外,李文彬书记派秘书乔远征替他出马,政府那边受省长白满山委托,常务副省长林茂天也陪同赴河阳,这一下子,郑焰红的上任可就成了省委、省政府都倍加推崇的事情了。河阳*长邹天赐是一个基层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领导干部,其个人经历以他自己的话来讲,足足赶得上几起几落的某国家领导人了。前些年轰动H省的一个地市案子里,在诸多被纪委查办的涉案干部当中,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市委书记的邹天赐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异数,因为有下属包揽了所有的罪名,他最后仅仅是以用人不当降级使用,说是降级,其实还是他的正地级,只是从就职的J市市委书记变更为单纯的人大主任,沉默了三年之后调任河阳担任*长,也算是另一轮沉浮。在河阳担任*长,匆匆又是一届过去,邹天赐被压抑的三年光阴随着一呼百诺的*长生涯逐渐的消退,天性中的好强就让他对当时的市委书记佟国杰百般看不顺眼,去年开始就不遗余力的利用他的社会关系频繁动作,意欲挤走佟书记取而代之,而佟国杰书记自然不甘就此被人算计,迫于形势不得不予以反击,弄得非常不像话。这也就是省领导觉得河阳的局面亟待改观,左右权衡调走佟国杰,让郑焰红这个他们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有勇有谋的穆*英过来收拾残局的动机了。就连今天超乎规格的送行领导阵势,也是省里为了进一步加重郑焰红的个人权威感,不至于让资历深厚的邹天赐轻看了她特意为之。可惜,这一切背景上至李文彬书记,乃至卢博文这个父亲,以及所有知情人,均没有人提醒过郑焰红一句,就让她蒙在鼓里欣喜不已的登上了赴河阳上任的汽车,对未来充满了极度的自信。纵然是她侧面的听说了一点河阳前任的状况,那点子困难也被她满腔雄心壮志给淡化掉了。一辆开道警车前面带路,第二辆是二号首长乔远征坐着李书记的一号车,这是齐部长跟林省长都不愿意超越一号车而安排的。乔远征也很聪明,临行前来了一句:“那我就当第二辆开路先锋车吧”,就此把一号车里面仅仅坐着他却走在齐部长跟林省长前面的尴尬给抹杀了。第三辆是常务副省长林茂天,第四辆是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第五辆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两个处长,第六辆才是今天的主角郑焰红。可别以为这个车队就此结束了,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以云都市市委书记林茂人、*长齐天宇为首、四大班子都派代表参与的送行队伍,这是要给河阳市另一个印象——郑焰红同志是一个云都市人民十分不舍得放走的好领导!对于这种超乎常规的送行格局,临行前郑焰红就推辞了好一阵子,怎奈省里的安排是她无力抗拒的,同僚的热情又是她不忍拒绝的,结果河阳领导们守候在市界高速路口迎接道的,依旧是这么浩浩荡荡的超规格大队伍。邹天赐还没有下车,就被这条汽车长龙、特别是送行车队里面显眼之极的一号车给惊呆了!他前前后后几次换防调任,也每次都经历过接接送送,却没有任何一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在震惊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超级的不忿!他明白,这是省里给他的一个下马威,甚至说是一种警告,警告他安分些,虽然调走了佟国杰算他胜利,但这个被送来的、之前一直被他极度藐视的小女人郑焰红,可不是送来被他欺负的!在秘书的提醒下,邹天赐下了车,带着市里接新书记的队伍来到车队前,想跟领导们一一打一下招呼。谁知除了一号车打来,下来了二号首长乔远征,跟他握手后说了一句:“邹*长,车队太长,如果领导们都下来在这里寒暄,会引起拥堵,造成不好的影响,咱们还是赶紧去河阳市里再一一介绍行不?”二号首长发话,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李书记发话,怎么会不行?但邹天赐的眼睛越过前面的几辆车往后看,因为他觉得省领导不下车也就罢了,郑焰红同志就算是出于对地方干部的谦逊,也该下车来跟他打个招呼再走呀?可惜他失望了。一排车队每一辆车都车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即将下车的迹象,他也只好赶紧对乔远征笑着答应了,章身上车带路返章市区。关门上车之后,他就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妈的!”秘书跟司机都没有吭声,更加做出对他的咒骂不明其意的样子来。其实邹*长是误会了郑焰红,并不是她不想下车,而是到达这个迎接口,看到路边停着比送行队伍还长的迎接队伍时,齐部长给她打了个电话嘱咐道:“焰红同志,你不要下车,我安排河阳方面赶紧返章,不要在路上太过招摇了,对你以后工作开展不利。”郑焰红正在为今天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的迎送格局头皮发麻,巴不得齐部长这么交代一声,也就没有下车。车到了市委大院,大家都下车了,此时,邹天赐*长放才得以跟省领导们一一握手,郑焰红下了车,看到邹*长身后那一大拨都冲着她笑的干部。郑焰红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初来乍到的如何一下车就挑眼?也只是跟邹*长握手,听着他用无限欣喜的声音说道:“郑书记,河阳人民盼望今天如大旱之盼云霓,今天您终于来了啊!”郑焰红听的心里又是一阵发毛,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欢迎词?她也无暇思考过多,仅仅是下意识的笑道:“看看邹*长多给我面子,若是我一来就下雨,老百姓还不骂我啊?呵呵!感谢感谢!”这时,前面下车的省领导已经在市委秘书长的带领下往会议室走去了,可是郑焰红却被邹*长身后那一大拨河阳干部给缠住了,一个个跟她握手并自我介绍,她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因为这些人并非全然是河阳市四大班子的领导,很多居然都是下属县市区的一把手们跟市直重要局委的领导干部,这可就更不符合常规了!眼看省领导们都进了大楼影子都看不见了,可等待她握手并自我介绍的干部还有一大半,若是抽身就走势必不美,但不走楼上领导们坐稳了等她更不好,她就有些着急的往身后看去,这一看心里就再次咯噔一声,因为别说邹*长陪省领导进去了,就连已经在省里跟她接洽过的河阳市委秘书长田振申、河阳组织部长刘万举,以及副手河阳市委副书记吴红旗居然一个人影也不见,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今天的主角、众人迎候的市委书记一个人晾在了大院里,无奈的接受着下属领导的包围!乔远征下了一号车之后就赶紧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悄然落在林省长跟齐部长身后留了下来,郑焰红的窘态他看的清清楚楚,就赶紧走过来劝阻道:“各位各位,郑书记还得赶紧参加交接仪式,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自我介绍,现在都赶紧进去开会吧,可不要第一天就让郑书记因为你们的热情被省领导批评哦!”二号首长一发话,这些人的眼睛却齐刷刷都投向了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那人却故意不看他们,冲着郑焰红热情的笑着。郑焰红身为女人,观察力自然更为细致,她没有漏过这个现象,深深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也顾不得研究这一切是否正常了,得以脱出重围,赶紧跟乔远征一起往大楼里走,走近门洞的时候,就把身后的人群落下好远了,乔远征低声说了句:“大小姐,来势不善,你可要加倍小心呐!”郑焰红重重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两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果真看到领导们都坐整齐了,只剩下一个紧挨齐部长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郑焰红的。第一排连河阳四大班子的领导们也都坐稳了,庞大的会议室后面更是黑压压坐满了全市副处级以上的所有干部,随后,那些围着她握手的干部们也一拥而入,自己找位置坐下了。面对着齐部长有些不快的眼神,郑焰红心里憋了一路的窝囊终于无法忍耐了,但她直到今天这一切貌似热情导致的反常现象的确是十分十分反常的低级错误,而这一切,不需要邹天赐出马,仅仅是一个市委秘书长田振申就可以避免。但她明白绝对不能发火,走近座位她先推开扩音器不至于台下听到她说话,然后用她一贯的爽朗笑着对站在她身后帮她推椅子的田振申说道:“田秘书长,可真有你的,安排了这么多下属县市区跟市直的一把手堵住我,你倒没耽误入座开会,是不是觉得齐部长还没有宣布以前,我还是跟齐部长他们一拨的,属于河阳的客人呀?殊不知我现在算得上半个主人了,领导客人都入座了我还没来,就是失仪了呢!邹*长,我是第一次担任市委书记,也不懂是否上任的时候,下面的同志就参加迎接自我介绍啊?以后咱们就一个锅里耍稀稠了,您可要对我不吝赐教哦!”这番话说完,主席台上的气氛就微妙起来,齐部长笑道:“我说焰红同志怎么工作积极性这么高,一下车就体察民情去了,原来被下面同志热情的围住了啊?这个是人之常情,说明河阳人民欢迎你嘛!赶紧坐下吧,咱们言归正传。”接下来,就是很正常的宣布、强调、祝贺等等官面文章了,在这个环节里,齐部长、林省长都分别对郑焰红同志的能力倍加肯定,勉力河阳全体领导班子要和衷共济,共同把工作搞上去。而代表李书记出面、从不喜欢高调发言的乔远征今天也破天荒的发言了,他从李书记对郑焰红同志的认可切入,更巧妙的肯定了郑焰红的重要性。接下来,黎远航书记也代表云都市所有人民诚挚的对郑焰红同志为云都做出的卓越贡献做了简单的介绍,并且情真意切的表达出云都人民不舍的焰红同志离开的情绪,最后祝愿河阳全体领导班子能够共创辉煌。这一番形式弄下来,时间已经不短了,邹*长代表河阳方面做出了章应,十分感激省里为河阳送来这么一位好书记,河阳方面一定不辜负省里的期望,河阳所有干部会积极配合郑书记,决不让工作拉下来等等。郑焰红也做了很诚挚的就职感言,仪式结束就到了中午饭的时候了,而此时,郑焰红的身份已经彻底反转,从来时的客人变成了河阳的主人,需要出面主持对省领导的宴请活动了。对于这个角色的骤然转换,郑焰红的反应非常灵敏,这一点连乔远征都暗暗佩服不已,因为他在来的时候早就意识到河阳并不是河清海安,艳阳高照的情况,接下来需要郑焰红适应并坚守下来的环境绝对是惊险莫测的,他还真是暗暗为郑焰红捏了一把汗,生恐她今天就堕入圈套,一招被动处处被动。没想到郑焰红发表完就职感言,瞬间就收起脸上的腼腆,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扭脸嘱咐道:“田主任,休息点安排好了吧?赶紧让同志们准备,咱们这就过去,领导们累了半天了,需要休整一下马上吃饭。”邹天赐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独断专行,还没走下主席台就直接发号施令了,但人家也的确有这个资格这么做,他没有作声。田振申已经从郑焰红进门说的那段笑话难受到这会子了,他又不傻,怎么听不出郑书记的玩笑其实是极其严厉的批评呢?在郑焰红没有来上任之前,虽然河阳方面早就充分的哄传这女人传奇的经历以及硬挺的后台,各种传言莫衷一是,但对于这女人个人能力方面,却是出奇的一致——除了脸蛋跟后台,也就是个花瓶罢了!因此,田振林做出了今天的这种姿态,但是人家郑书记一开口,那种伶俐跟凌厉,就足以说明传言不足为道,此刻若是他依旧分不清自己是哪根葱,以后还混不混了?他赶紧站起来说道:“郑书记,都安排好了,这就请领导们休息吧。河阳方面安排的还是妥当的,招待地点跟餐厅在一处,都在河府大庄园里面,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原市委书记佟国杰起的,那几个紫檀木底、烫金大字的招牌也是出自他的书法,现在依旧堂皇的挂在那里。跟很多地市一样,河府大庄园依旧是变相的市委招待所,前面是餐饮,后院是住宿,领导们的别墅区在最后一排,现如今邹*长就住在8号楼里。把省领导们都安排在1-5号楼以后,郑焰红并没有去给她安排的7号楼休息,而是留在前面齐部长跟林省长休息的一号楼接待室里坐下了,完全以主人的姿态听取河阳方面的接待安排。此刻,邹*长跟田振申、吴红旗、刘万举都坐在接待室里,给郑书记一边熟悉一边汇报紧要的工作。田振申详细的说了午宴的座次安排等细节,郑焰红耐心的听他说完,觉得很是稳妥,就点头表示答应了。谁知接下来田振申又说道:“郑书记,今天参会的下属县市区的一把手跟市直局委的一把手此刻也都没走,您看是不是一起安排了?”郑焰红把脸一沉,木呆呆说道:“多少人?”“……大概百十个……”田振申答道。“喝,不少嘛!单他们就需要十几桌了吧?”郑焰红不悲不喜的木木问道。“是的,连咱们安排的陪同人员,安排了十五桌。”“哦,都安排好了啊?那么加上省领导这边的五桌,就是二十桌了?请问这个大庄园一共有多少个包间?安排的完吗?”郑焰红问道。“这个郑书记放心,我们早就跟酒店商议好了,今天不许他们接待外客,咱们市里把这里包了。”田振申赶紧说道。“包了?”郑焰红突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开朗,心无芥蒂般的问道:“因为我一个市委书记上任,你们就不许人家酒店对外营业,是不是借此给我这个市委书记树立特权威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