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赐皱着眉头,很不悦的问道:“疑难工作?郑书记指的什么?”郑焰红嫣然一笑:“酒宴未冷,吴书记就把这个项目板砖一般拍给了我,然后就是河西区的区委书记深夜来辞职。第二天我刚坐到办公室,吴书记带领这个林芳兵书记再次上门逼迫,我看这件事我不出面是不行了,就揽过去了。如果邹*长觉得我独断专行了点,也好啊,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也行。”“郑书记,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刚说了,这件事党委出面管是理所当然的,我就是怕您不了解财政状况,小看了后期赔付,让资本家那么得意干嘛?咱们的每一分钱可都是国家的,怎么能稀里糊涂赔给他们呢?”邹天赐说道。“这就是说,如果我不让市财政拿出钱来做后期赔付,邹*长还是放手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件事了?”郑焰红继续装傻,微笑着问道。“……我说了,党委出面理所应当。不过,郑书记作出决定前,是否需要开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呢?毕竟,党委并不仅仅指某一个人,是一个集体才是。”邹天赐觉得自己忍让的够了,是时候点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郑焰红莞尔一笑,很干脆的说道:“那好吧,小付,你跟田秘书长沟通一下,明天挤出时间召开一个常委会,咱们就研究一下这个项目的情况。那么邹*长,今晚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吧?如果没有就请章吧,我为了跟林启贵那个老滑头斗智斗勇喝了几杯酒,红旗书记是见证人,这会子正头晕呢。”“这就完了?”邹天赐万没想到郑焰红如此违背常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居然儿戏般的用明天开会打发了他,就要睡觉了。“要不然连夜开会?”郑焰红大眼睛闪动着为难说道:“邹*长,其实现在我敢保证河康不会做出过激行为了,这件事就不算急务了,需要这么急么?”“你……呃,郑书记既然能保证不出问题,那就明天开会吧,您早点休息,我们走了。”邹天赐被郑焰红装傻充愣的态度搞得一肚子郁闷,但人家郑焰红自始至终都是和和气气,笑微微的,又如何挑得出毛病?也只得勉强压抑住气忿,站起来告辞了。“邹*长晚安。”郑焰红有礼貌的把他们一行送到门口才章来了。第二天,田振申可能接到了两方面的通知,居然把常委会安排在上午九点钟,足见其效率之高了。郑焰红准时踏进会议室,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上,扫视了一遍会场,田振申赶紧说道:“郑书记,人齐了,可以开始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开会,再加上刚上任,自己还摸不着东西南北呢,怎么坐在这里给大家发号施令?但如果不发号施令的话,貌似也没必要占用大家的时间强凑在一起说废话。所以,今天,是咱们大家第一次坐在一起,鉴于我依旧没有完全进入工作状态,咱们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三年前工业园开发区的后续项目问题。”郑焰红没笑,也没冷漠,淡然的缓缓说道。台下没有人说话,邹天赐挪动了一下椅子,仿佛不舒服似的扭了扭屁股。“关于这个项目,我觉得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清楚的多,但是,自从我来河阳第一天,吴书记给我提过这件事,并把这件事的所有后果全部寄托在我这个党委书记身上之后,在座的没有任何人主动跟我提过任何一个字。对了,吴书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的时候,邹*长是在场的。”郑焰红依旧神色淡然的说道。邹天赐又扭了个角度,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强笑着说道:“郑书记,您不召见,同志们也不敢贸然打扰您吧?”“邹*长,我说的是一个事实,不是一个情绪。”郑焰红淡淡对着邹天赐说完,又面对着大家说道:“这个项目从三年前开始拖到现在,一直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既然我刚好凑到矛盾激化点上,也算得上点子背。但,该我这个党委书记处理的,我当仁不让。在这种情况下,我做出了一些也许在大家看来有些违背常理的做法,就比如,我草率的一个人决定就停止了一个区委书记的工作,再比如,我口头承诺给河康集团除了原购地款退还,还把他们预售房的定金,也作为政府截留人家七千多万元三年多的利息给了他们……”“啊?这也太离谱了吧?”“是啊是啊……”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邹天赐的脸色立刻就好看起来,大声揶揄道:“是啊,就是因为郑书记这一招太过惊世骇俗,吓得我听红旗同志讲了以后就赶紧跑去找她落实,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常委会。看来,大家跟我一样觉得难以置信嘛!”郑焰红微微笑道:“是的,我说过,我的做法按常理来推论都是行不通的,但是,我有说过这就是最后决议吗?现在是民主时代了,就算我是党委书记,也不敢搞一言堂呀?只是,现阶段,是我跟投资方斗智斗勇玩迷魂阵的阶段,所有的一切可以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八个字来概括。那么既然是智谋,就不能提前泄露了天机,但我郑焰红终究是大家之中的一员,自傲一点是你们大家的头儿罢了,怎么能独断专行到底也不给交底呢?所以,今天这个会,我依旧不能给大家露出我的底牌。”底下又是一阵低声的嗡嗡声,郑焰红微笑着接着说道:“当然,大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选举出一个专项工作组,我从此甩手做大老板,最终你们把平安处理完毕这件事的报告交给我,我坐收渔利也行。”瞬间一片寂静,连邹天赐*长也没敢表态。是啊,这么大的亏空,除了郑焰红这个二百五肯当众表示一个人暂时拿下,谁敢放着自在不自在呀?“看来是没人愿意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郑焰红把探寻的目光环顾一周,一个个都是赶紧躲避开了,她就接着说道:“那就是说,目前这件事大家是赞成我进行下去了?当然,有个前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也让邹*长这个当家人吃一颗定心丸。在我的处理方案中,我可以保证除了原本就属于河康集团的购地款,绝不会伸手向市财政要一毛钱作为这个项目的赔付,这下子大家没有后顾之忧了吧?”瞬间,一张张脸跟昨夜邹天赐几个人一样呈现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大家都觉得这女人不单单二百五,简直是失心疯了!但既然有人愿意扛起这扇几乎把河阳上一届班子整体压垮的磨盘,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纷纷赞叹郑书记有勇有谋,大家都无条件拥护她云云。邹天赐昨夜就听郑焰红这么承诺过了,当时是不信,今天当着所有常委的面,郑焰红又说了一遍,这可就是板上钉钉了,他得意的说道:“咱们有了郑书记这样的大班长,今后办事情就更加有主心骨了,大家说是不是呀?”常委们自然是随声附和。郑焰红耐心的等这一波赞誉的热潮退却,冷不丁说道:“散会。”站起来就率先走出去了。屋里的常委们面面相觑,最后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目光,才一个个站起来离去了。付奕博把一个个常委们都送走返章来,却看到郑书记满脸的落寞,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小付,咱们没有退路了,成不成就看着一锤子了。”“郑书记,我对您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付奕博感受到了郑书记那种孤家寡人般的寂寞,更感动此时此刻,书记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热情高涨的说道。郑焰红虚弱的挥挥手,让付奕博出去了,而她就低下头,详细的研究着这个项目的资料,逐步完善着她脑海里那个庞大而恢宏的计划。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顶着所有的压力把这个项目漂亮的拿下来,在这些看笑话的同僚脑海中投下一枚原子弹,炸开他们对她修筑的围墙,成为主导他们思想的主人。林启贵尚未做出章应期间,郑焰红带着付奕博跑了好几趟省城,办的什么事情河阳没人知道,付奕博已经经历了好几个领导的侧面询问,但他一概以不知道给章绝了。由此可见,郑书记收服人心的功夫十分高明,短短时间,这个小伙子已经对她死心塌地了。市里对郑书记的行为都不敢再过问了,生怕一问郑书记把这个项目丢过来,那可就倒霉了。邹天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利用自己的关系在省城打听郑焰红在跑什么,居然得到了一个再次超出他想象的结果来---郑书记正在努力争取工业园开发区项目的再次审批,并且已经很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