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王,你怎么来了?”洛风瞧得来人,微微一怔,双目陡然泛红。昔日他立志出天玄,争夺那南帝造化,而待他斩杀刑战,欲回来向武王报喜之时。武王,却已不在,被抓去了神策府。谁能想到,今日,竟是在此相见。武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眸中浮现出无尽爱怜,温柔道:“父王想你了,便来看看你。”他不待洛风反应,袖袍一挥,拿起酒杯,道:“多日不见,咱们父子,今日一醉方休!”醉意醺醺的洛风,此时偏过脑袋,将那眼眶中打着转的泪珠深深给憋了回去,这才转过头来,笑着点头道:“嗯!”小鸡啄米般点头,开心的像个孩子。两人对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仿佛当年明月下,举杯小酌时。“父亲,你知道吗?在那南帝宫下,刑战已被我斩杀!”“父亲,你知道吗?那大周已经灭朝,那周王,已被我斩于武王城下!”“……”此时的洛风,边喝着酒,边像武王汇报战绩,开心的像个孩子。武王轻抿酒杯,慈爱地看着眼前的洛风,笑道:“这些,父王都看见了。”“来,干!”“敬这大争之世,敬这小酌之时。”醉醺醺的洛风,说着说着,脸庞上的欣喜忽然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凝重,他怅然道:“只可惜孩儿无用,暂时没有能力去对付那神策府,让我天玄王朝国已不国,只剩三百源师,随我逃离至此。”“孩儿无用,连对付这区区血狼岛,还要费尽心思。”“孩儿无用,一统千岛遥遥无期!”“孩儿无用,不能去杀向神策府!”“孩儿无用,不知何时,方能前去那中州,找回婉儿,找回母亲!”酒至三巡,几分醉意袭来,洛风再也忍不住,诸番思绪涌上心头,泪珠顺着眼角流下。那一直以坚强示人的洛风,在外人眼中,一直从容不迫、永远神色悠然、成竹在胸的洛风,在这朦胧醉意中,再也难以控制住内心的思绪。他那一直没有丝毫波澜的神色,在此时涌上深深的复杂之色。惆怅而又茫然。一路走来,别人惊艳于他的天赋,惊艳于他的成长,但是,却从未有人了解他的内心。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背负了多少事情。个中滋味,难以言说,不足为外人道。知子莫如父,也许只有父王,才能了解自己内心那几分心酸,几分苦楚,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与牵挂吧!洛凌天看着洛风,眼角也是忍不住地一酸,他淡笑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古英雄多磨难,不是么?”“你知为父,为父知你,虽然当下的处境,便像那无尽黑夜,可在这万古长夜之中,哪怕有一丝微微闪烁的光芒,都会让人奋不顾身地去追逐,不是么?”“为父知道,你很疲累,你很受伤,可我们经历的一切,不是也换来希望,换来成长了么?”“你还小,你还年轻,有的是时光,不要焦虑,不要慌,为父相信你,待你成长起来之时,这整个苍源天,都会在你的脚下颤抖!”洛凌天言罢,大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饮尽,他笑着摸了摸洛风的头,有些欣慰地看向洛风,忽然面色一沉,沉吟少许,缓缓开口,道:“风儿,为父今日前来,是向你告别的。”醉意正浓的洛风,此时忽然微微一怔,他茫然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武王,道:“父王,你要去哪?”洛凌天笑了笑,看向洛风的眸子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片刻之后,他霍然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解释。他的身躯,逐渐化为虚无,渐渐消失在了洛风的视线之中。“父王,你要去哪?”洛风目光一滞,端起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他站起身来,茫然地看向洛凌天,随着他的身形走了出去。“父王?”洛风走出船舱,朝着船廊看去,哪还有武王的踪迹?他茫然地看着,呆呆地愣在原地,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扶着船栏,茫然不知所措,少顷,他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船舱之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着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自外面悄然响起。“外面是何人?”洛风眉头微抬,愣愣地问道。少顷,秦伊莲步微移,缓缓走了进来。洛风微微一怔,因为他赫然发现,秦伊那一直笑吟吟的俏脸,此时竟是充斥着无尽的悲伤。纤细的睫毛上,有着晶莹的泪珠打着转,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拥入怀中爱怜一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洛风疑惑地看着颜容憔悴的秦伊,忍不住地问道。“殿下,接下来不论你听到什么,答应我,你都要保持平静,好么?”洛风微怔,他呆呆地看着秦伊,道:“但说无妨。”秦伊双目微闭,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般,双手合十,轻轻拍了拍。一名斥候走了进来。他跪在地上,双目泛红,猛一咬牙,哭诉道:“殿下,神策府传来消息,武王仙逝了!”洛风闻言,也是一怔,他笑了笑,道:“不可能,我刚才还看见他呢。”瞧着洛风这番模样,秦伊那双美目之中,悲伤之意愈浓,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殿下,武王的确已经仙逝。”“刑天想将武王公然斩首,设局引你前去神策府,武王识破刑天计谋,不忍成为殿下累赘,自绝了!”“不可能!”洛风勃然大怒,他双目泛红,盯着斥候,嘶吼道:“我父王乃煌煌武王,他是人皇的父亲,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他看了一眼秦伊,指着斥候道:“把他轰出去!”洛风目光呆滞,头痛欲裂,缓缓转身,朝着床榻上走去。“殿下!”瞧着洛风这番模样,秦伊美目泛红,心痛欲裂。未走几步,洛风眼皮逐渐搭了下来,视线中无尽黑暗涌来,身体轰然倒塌。“殿下!”秦伊快步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