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大唐的胸怀宽广,对于周边顺服的国家确实比较宽厚。中原王朝对于“万国来朝”这个说法是有执念的。并把这个现象当成了国家兴盛的象征,由此引发了一些置经济利益于不顾的举动。金胜曼出现在登州,说明她本来是先走一步到了登州,没等登船过海,接到了来自长安消息。特意留下来等李诚,目的就是要见一面。从这个事情李诚看的出来,金胜曼这个即将接任的女王很有眼光,判断力也相当的不错。她已经看出李诚再回登州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被贬谪,而是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毫无疑问,一定有人快马加鞭把李诚来登州的消息先送到了金胜曼这里。这个事情让李诚有点无奈,大唐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较粗狂。李诚判断一定是在长安的新罗使者得到了暗示,所以才派人急忙赶在前面。对高句丽的战争,李世民需要新罗的配合。但是李诚不认为新罗能配合出什么效果。新罗最多能牵制一下百济,那么百济能不能为了高句丽不顾自身利益与大唐作战呢?历史上看来是这样的,由此导致新罗吞并了百济,统一了半岛南部。现在,呵呵呵,统一半岛南部?借大唐的力量?不存在的!李诚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金胜曼没有机会立刻与李诚会谈,短暂迎接仪式后,李诚对着她只是微微点头,话都没有一句。金胜曼感受到李诚的淡漠,心头不禁微微一冷。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没错,金胜曼感受道了来自李诚的敌意,这种敌意是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甚至李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言行神态之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这种敌意跟身处的时代无关,仅仅是因为李诚个人所处的位子,必须从利益角度来看待问题的时候,才会对金胜曼产生敌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唐的周边最好不存在一个稳定的地区。哪怕这些地区都是小国。皇帝会考虑朝廷内部的平衡,李诚从国际战略的层面,也会考虑这些问题。怎么样做才符合大唐的利益,这叫在其位则谋其政。欢迎宴席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金胜曼还是来求见李诚。总管府的门口,金胜曼从撵子上下来,略显不安的等待着门人的叩门。金胜曼没有带礼物,就带了几个仆从。因为她知道礼物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用处。她自认为还算了解李诚,财物对他的吸引力不大。李诚没有拒绝金胜曼的求见,拿着帖子稍稍沉吟便道:“请到书房来吧。”金胜曼跟着下人进来,看见站在书房门口等候的李诚时,心头越发的不安了。面对李诚平静且深邃的眼睛时,金胜曼突然明白这一趟注定不轻松了。这个男人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令人有无所遁形之感。那么,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呢?金胜曼恍惚了起来,面对李诚含蓄的点头致意,竟然没有反应,呆了那么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福;“失礼了!”李诚并不觉得金胜曼这一趟来是不怀好意,这就是看问题的层次的原因。站在金胜曼的角度,她回去很可能会继承王位,为了接下来的统治基础,她能从李诚这里得到一点政治本钱,无疑是大大的好事。对其接下来的统治有莫大的帮助。“金娘子连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李诚等上茶的丫鬟退下,这才主动询问。这也是一种主导话语权的方式,带着一种压迫式的询问。金胜曼微微的欠身,紧张的嘴唇有点发干,张合了几下才低声道:“妾知道这时间来不合适,但是又不能不来。先生既然回了登州,又总管一方军政,想来是要谋算辽东。新罗国小贫弱,却不肯袖手,愿为大唐助一臂之力。”这就是先说实话,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就在金胜曼准备继续的时候,李诚摆摆手:“这是哪传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李诚不承认,金胜曼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道:“妾尝闻东瀛使团携贵女来唐,以侍长安贵人,得子女而回。曼欲效此举,得先生恩泽而回。”说这话的时候,金胜曼的嘴都是抖的。没法子,她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但是大唐对高句丽用兵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她不打算错过。在金胜曼的判断中,大唐强于高句丽百倍,尤其是有李诚这种妖孽似得的人物存在。更是胜券在握。这个时候不趁机捞足好处,新罗上下那就是真的傻了。李诚没想到金胜曼直接放大招,狠狠的楞了一下之后,随即露出笑容。李诚不免想到了现代社会那些生长在国外的香蕉人,黄皮白心那种。放在金胜曼这里也很合适,就算她生下了李诚的子女,将来怎么教育还不是她说了算么?孩子长大了,心怎么会向着大唐呢?怎么回认为自己是个唐人呢?“请回吧,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我不会拿国家利益来做私人交易的。这趟回去,金娘子要继承王位的话,一定记住一句话。新罗是小国,紧跟大唐是新罗生存的国策。既然如此,不是大唐主动给的,就不要去惦记了。”金胜曼听着不禁头晕眼花,腾的站起来时摇晃了几下,李诚把话说的很死。不甘心的金胜曼本能的问一句:“为什么?”李诚依旧是很平静的笑了笑:“不为什么,你只要记住,只要有我在,新罗就不要乱伸手要这要那,乱伸手是要被剁手的。”回到住所的金胜曼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李家的总管府的,这一次短暂的交锋,金胜曼鼓足勇气准备献身,却依旧没能打动李诚。这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立场坚定的惊人。在长安的时候,金胜曼不是没与其他大唐的官员交流过,他们认识中的半岛,就是荒蛮之地,要来其实没啥用处。但是在李诚这里,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金胜曼只能失望的离开了登州,在船上回望登州的时候,金胜曼突然觉得,自己在长安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其实她是有机会做点事情的,但是她却被长安官场的气氛迷惑了。等到她明白李诚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时,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