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冷着一张脸，良久之后，缓缓道：“罢了，通告全军，撤兵吧。”“撤兵？”蔡熏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急忙低声道：“蔡督，您奉了州牧将令出征南阳，如今宛城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能够拿下来，如何能够选择在这个时候退兵呢？”蔡瑁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督不想拿下宛城？”“宛城城防坚固，敌军坚守不出，我军三日之间如何能够拿下？”蔡瑁大声道：“难不成等到几日之后兵粮耗尽，我大军士气崩溃，不战自溃么？”“可是……”蔡熏咬牙道：“就这么退兵，末将以及荆州军数万将士这些天来的浴血奋战岂不是全都白费了，荆州将士谁甘心呢？”“不甘心也得甘心。”蔡瑁哼了一声：“本督主意已定，通告全军宣布撤军吧，夜晚静悄悄的撤军，不要被宛城之中的敌军发觉，明白么？”蔡熏咬了咬牙，无奈道：“谨遵蔡督军令。”说罢立刻转身而去，而蔡瑁则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瞳孔中精光四射，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蔡熏奉了蔡瑁将令，到达各处营盘之中宣告撤退的命令，大多数荆州兵自然是十分高兴，毕竟打仗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如果能够不打仗，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也有例外。“什么，蔡督下令撤军？”文聘涨红了一张脸，站起来道：“我荆州数万大军远离襄阳，北上收复故土，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如何能够半路退兵？上万荆州将士的血汗岂不是白流了？”“文聘，你在和谁说话！”蔡熏冷冷道：“蔡督下达命令，只管执行便是，等到什么时候你文聘做了我荆州军都督，到时候再来号令蔡某吧。”说完之后，蔡熏转身走了出去。“这么说，我等要退兵了？”“谢天谢地，总算是能回家了……”文聘周围的将佐也纷纷松了口气，要知道这几日的攻城战实在是激烈非常，疏于战阵的荆州军算是尝尽了苦头，因此自然也都希望回师。“荒唐！”文聘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上，叽叽喳喳的荆州军将校顿时不敢作声，低下头来。文聘正色道：“为将者应当闻战则喜，如今我荆州军兵力乃是敌军的两三倍，却反而要退兵，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况且若是就此退兵，千万荆州将士岂不是都白白死了？”文聘一番话可谓正气凛然，然而一名军司马却嘀咕道：“可是蔡督军令已经下达，我等总不能抗令不尊吧？”“是啊是啊，军令如山，文将军咱们还是听从蔡督号令吧，您说呢？”文聘冷冷的环视了左右诸将一圈，站起身来。“本将去向蔡督请命，舍下这条性命也要拿下宛城！”蔡瑁坚定的吐出一句，随后大步走了出去。“唉，文将军也是的，蔡督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他，他去了这不是自取其辱么？”“就是就是！”另一人附和道：“况且文将军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根本就不顾及我等心情，打仗根本就没什么必要，回去多好……”“好了！”年纪较大的校尉王威皱眉道：“仲业追求功名也没什么不对的，男儿汉理当如此，都不要再讨论了，等他回来吧。”听到资格老的王威发话，诸多荆州军将校自然不敢多说话了，悻悻的闭上了嘴巴。而文聘则是冷着一张脸朝着蔡瑁中军帐的方向大步走去，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概，路上遇到的荆州兵见到文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都情不自禁的的退到一旁，生怕惹恼了文聘，再给他揍一顿。不过中军帐的护卫自然不能轻易便让文聘进去。当！两杆长戟交叉在一处，将文聘拦了下来。“原来是文将军，不知道有何要事？”护卫开口道。“文某有要事见蔡督，烦请通报。”一名护卫点了点头，对另一名护卫打了个招呼，随后走了进去，不久之后走了出来。“文将军，你可以进去了。”文聘嗯了一声，走进中军帐中，只见得蔡瑁背负双手，呈现在文聘面前一个背影，眼睛则是盯着挂在壁上的一张荆州舆图，一言不发。“蔡督，我等为何要退兵！”文聘大声道：“我荆州军数万将士浴血奋战，为的便是收回南阳军故土，如今战事正是关键阶段，一旦退却，只怕南阳郡再也拿不回来，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数千将士呢？”蔡瑁眉头一皱，转过身来盯着他道：“文仲业，当面质问本督，看来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末将不敢。”文聘梗着脖子：“只不过蔡督下令撤军，只怕荆州将士心存不满。”“哼！本督说什么便是什么，尔等只管听着便是，等到哪天你文聘做了都督，下令收回南阳郡也不迟。”“出去吧！”文聘握紧了双拳，可是蔡瑁毕竟是荆州军都督，他不过是一名将军，如何能够反对蔡瑁呢？“末将冒犯，告退。”文聘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随后转身便走。“育阳城运来的粮草被敌军截住了，张允那厮前去数日还没回来，我军没有粮草了。”蔡瑁忽然道：“三日之内拿不下育阳城，我军不战自溃。”文聘毕竟是荆州军中少有的悍将，因此蔡瑁还是出言解释了一番，怕寒了这员悍将的心。文聘的脚步微微停滞。“多谢蔡督，属下冒犯。”说完，文聘走了出去，而蔡瑁则是摇了摇头。当天晚上，荆州军得到将领，所有人都开始撤退，驻扎在城外的营盘并没有被收起来，为的是迷惑城中的南阳军，而大部分荆州军则是登上了水师战舰，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沿着汉水悄悄撤退。夜幕之中，随着荆州军近百艘水师战舰组成的舰队缓缓撤退，隐藏在黑暗中的数名骑兵冲了出来，互相对视一眼。“敌军撤退了，快去禀报张将军和庞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