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就这么魂归地府,长离挥挥手,半空中飘荡的烟气就此消散,而这几人笼罩在烟雾之下,就仿佛太阳之下的冰雪一般,迅速的消融,不过半刻钟,就连半点痕迹也找不到。长离揉了揉眉心,神态间尽是疲惫,他盖上香炉,然后又往后院走去。这一处道观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遗产,那老道士在寿尽之时还是没能得道,只能遗憾的闭上眼,不过以那老道士积累的功德来看,只要再修几世,说不定就能得道。若是以往的,对地府是否再开有所怀疑的长离,还会为老道士的逝去而感伤,那现在的长离就彻底的淡然了。他盖上辈子薄被,闭上双眼,就这么沉沉的睡去,刚刚醒来,就沟通神灵解决了那几个盗墓贼,也实在是让他伤神。他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后,已经回复了精神的长离从床上坐起,然后默念了一会儿经文才起身洗漱。这座道观确实偏僻而破旧,知晓的人太少,以至于大动荡的时候都没有被波及。来到了前殿,也就是昨晚解决盗墓贼的地方,长离将落到供桌上的香灰抹掉,然后往到观外走去。他没有晨起念经,也没有供奉香火,一则是没这个必要,二则是这个道观实在太穷,已经没有剩余的香可以供奉。昨晚那三支香已经是道观的所有存货,若是长离没有降临,只怕原先的他也势必要出山去闯一闯。道观外又是一重天地,不同于夜晚来时所感觉到的鬼影重重,白日里看,分明是山清水秀,树木葱郁,有不似凡间之态。但在长离的眼中,这繁盛的山林间都流荡着一道玄之又玄的气体,这气体附着在每一寸土地之上,附着在每一片树叶之上,附着在每一滴流水之上,让这山林间的万物都多了一份灵气。而现在,长离仅仅是站在道观之外,这些玄之又玄的气体就通通向他涌来,通体舒泰的感觉,从气体接触他身体的那一刻,就不断传来。清凉而又玄妙的状态,不断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他不尽舒展了眉眼,然后轻轻地抬起手去感知那些气体的存在。气体似乎知晓了长离的意图,转眼间就凝聚成一滴滴露水,流淌在长离的手心,长离嘴角弯起,还还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然后他摊开手,将露水抹平,露水再次化为气体,消散不见。太阳升起,这玄之又玄的气体就缓缓的散开,落入山林间的万物之中,让山中的生灵,更为的灵动。山间雾气落下,笼罩在长离的身上,淡去了长离一身的污垢,让他如同将要升仙的人一般,飘渺莫测。长离目前算是一个小道士,这‘小’字并不是指长离的修为弱小,而是指他的年龄小。若非这具身体的天资好的出奇,他目前的修为在这末法时代就称得上是奇迹,若非如此,当初这道观的老道士,也不会再见到长离的那一刻,就哭着求着要收他做徒弟,差点连一些坑蒙拐骗的手段都用了出来。也因此,目前的长离完全达到了辟谷的状态,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在道观之中坚持如此久的原因。他随意的从道观后的菜园子里摘来了一些瓜果,将就着吃了,就来到道观的前殿,拿着本经书,默默的诵读了起来。这经书自然也是十分熟悉的内容,说句狂妄的话,要他自己写,只怕还能写得更好,只不过没这个必要罢了,颂经本就是为了明净心神而已,并非攀比。念了一上午的经,长离也不觉得倦怠,在什么环境有什么活法,他并非不能忍受这种孤寂的环境,或者说大多数时候,他安于享受此等环境,不过偶尔也有静极思动的时候罢了。一上午的时间过去,长离就呆在大殿之中,观看着经书,而寄神于道观神像之上的神灵也屏气凝神,丝毫不敢责怪长离为何不给他上香。昨晚收拾盗墓贼之时,正是由这泥塑中的神念出手,长离的上香,对于泥塑来说,更像一种报酬,更类似于人间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钱是香烛,而那货物正是那几人的命。之后的一整天,长离也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在夜晚和衣而睡之时,朦胧的月华洒在窗前,让他的周身也浮动着一种清冷的气息,灵动而又巧妙的神韵在天地间漂浮,慢慢的洒落在长离身上,让他于睡梦中也多了一抹安宁。清静而无为的气场充盈在整个道观之中,让这道观又多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韵味。第二天长离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就发现了道观的变化,他不以为意,又继续重复昨天的生活,不过今,天在他诵读经书的时候,有几位山林中的生灵也悄悄来到。他们或是藏在道观前的大树之上,或是躲在道观的门后,或是悄悄来到了大殿前的廊柱之上,但相同的是,他们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而长离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来到,而是继续诵读着口中的经书。长离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山中的生灵也大多与他熟知,昨日那几个对长离有恶意的盗墓者到来之时,这些生灵还拦了他们一次,只不过后来被那贺老三破了罢了。而昨日,长离身上突然出现大变化,正是这些生灵不敢如往常一般来到道观的原因,只不过今日长离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平和,他们在心中安定之下之后,也再次恢复了常态。一天的讲经完毕,长离还没想好今日到底要不要用饭食之时,就看见道观门前摆放着一些新鲜采摘的野果,这些野果保存完好,并没有什么划痕,显然那些生灵在采摘之时也用了心。见此,长离也没有说什么生存不易,而将这些野果还回去。求道难,道难求,若大道真易得,那还有求的必要吗?没有将长离的将道视为理所当然,着这些生灵还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