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从来都没有劝阻别人的习惯,他认为一个人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除非这人会影响到他的命运。因此,他可以劝阻太宰不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如反汉复秦,至于卓姬想要通过婚姻借用司马相如的官威去对付想要侵吞她财富的父兄,霍去病想要养大老虎的事情。以前的时候他看到别人要跳楼,也只是报警,剩下的他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从楼顶纵身一跃,最后被摔的稀巴烂,他的心情很平静。生与死说起来是一个很大的事情,如果是他自己选择的,没什么好伤心的,有时候,对某一个人来说,死亡不一定是坏事。霍去病对自己的人生早有一个完整的规划,那是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反击匈奴大业去。杀死每一个匈奴是他心最高的理想,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这个伟大目标服务的。云琅养老虎是用无尽宠溺的法子来让老虎离不开自己,霍去病养老虎的法子只有一个,那是征服!春天里,每一个人都很辛苦,于是,云家从开始耕种以来,一直在吃干饭,间甚至还有烤饼子做加餐。人在出苦力的时候,如果还吃不好,身体会垮得很厉害。云琅从不对人说农活有多幸苦,这些天,他也在下地,身为云家不多的壮劳力,他更加的辛苦。很多诗人羡慕田园生活,却不知道田园生活是一种最苦的生活,他们喜欢看到别人在农田里劳作,喜欢看见别人挥汗如雨,把这当成一幅画卷,或者一首诗。如果要他们去辛苦劳作,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耕地的跟看人耕地完全是两回事。“你也能吃得下这种苦?”喜欢吃面条的霍去病小声问道。云琅停下手里的筷子道:“我又不是你这种纨绔子弟,种子种到地里秋天才有饭吃!”霍去病叹息一声道:“我怎么纨绔了?每天四更天起来打熬力气,二更天了还在看兵书战策,想纨绔都没有时间。”“你舅舅到现在都没消息吗?”“没有,大军出了边塞,想要消息只有等战况有了定论才成,或者胜,或者败,如同du'b0一般啊。我舅母在家里也是忐忑的要命,整天神叨叨的,脾气暴躁的让人不敢近身,五天前才处死了两个仆役。你放心,她现在没时间找你的麻烦。”“找我麻烦?”云琅诧异的问道。霍去病看着云琅道:“我舅母觉得她被你算计了。”云琅苦笑一声道:“曲辕犁,耧车,水车,水磨,豆腐作坊,不她付出的这块地吗?”霍去病不好腹诽长辈,低声道:“马蹄铁实在是个好东西,将军要我代他向你致谢,还说羽林现在刚刚剿匪归来,正是修养期,你家里如果事情多,可以晚一些去军营。至于我舅母,以经被我舅舅劝住了,我舅舅说了你弄出的马蹄铁,让他军的战力至少增加了两成!”云琅重新端起饭碗道:“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在这里活到老死,是对我最大的宽容了。”霍去病吃一口苦苦菜,可能不合口味,皱着眉头吃了下去,对云琅道:“我舅母之所以觉得被你算计了,原因是这块地,她认为你最终的目的是这块地,为了这块地,你似乎有些不计代价的意味在里面。说说啊,这块地有什么好的?”云琅叹口气道:“有人对我说过,献殷勤不能无缘无故,看来这句话是对的,我确实付出太多,以后会记住的。”霍去病点点头,既然云琅不想说,他也不问,吃过午饭之后,跟着云琅下地了。今天的太阳很不错,红艳艳的挂在天,不冷也不算热,扶着耕犁眼看着松软的土地顺着犁铧的边沿被抛出,霍去病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一个犁地,一个踩着磨平地,广袤的原野只有微风拂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你见过匈奴人吗?”一块地犁好了,也磨平了,霍去病将牛身的曲辕犁卸掉,让它自由自在的吃着刚刚发芽的青草。“没见过,应该是穷凶极恶之辈。”“我也没见过,听我舅舅说,不需要提前知道,匈奴人在该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我们要做的是杀死他们而已。”云琅想了一下,觉得卫青这话说的没错,既然已经是死敌了,所有了解匈奴人的目的是为了杀死他们这一个目标。确实没必要进一步的了解他们。“我舅舅说草原很大,大的几乎没有边际,张骞说戈壁也很大,也是大的没有边际,戈壁还要大的是沙漠,那是匈奴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他们的灵魂在沙漠里被风沙磨砺之后,又会变成匈奴人,以前还要厉害。”“这是胡说八道,草原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戈壁沙漠也是,尤其是沙漠,只是一片没有长草的荒地罢了。匈奴人被你砍一刀也会流血,被你把脑袋剁下来之后也会死,他们不是从沙漠里死而复生的,死了是死了,新的生命只有在女人的肚子里才能孕育。跟我们一样,也需要经历幼儿,少年,成年,最后死亡这么一个过程。匈奴人之所以更加厉害,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更强壮,战技更加的娴熟,他们的将军越发的会打仗了,不要相信那些怪的传说。”霍去病点点头,又道:“农耕结束,你抡锤子我烧火,我们两个重新给我打造一套武器吧。”“你的武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都是百炼钢,我看过,我们两个打造,最好的状况也不过如此。”霍去病摇摇头,拍着身边的犁铧道:“那些武器斩杀了不少叛贼,面被叛贼的血糊满了,我以后要出征匈奴,这些叛贼虽然是叛贼,却也是我大汉人,我如何能用沾满汉人鲜血的刀子再去斩杀匈奴?那会玷污我大汉血脉!”无论如何,霍去病都是纯粹的大汉主义者,放眼世界,除了大汉,剩下的全是蛮夷,在他眼,蛮夷算不得人。事实,这也是大汉人目前的统一认识,哪怕去问乞丐,他也会这么说的。“要凶狠的,还是要漂亮的?““自然是凶狠的,如果能淬毒那更好了”“……”从耕田到播种,间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当云琅跟霍去病站在一望无垠的田野,瞅着平坦的良田,满足感油然而生。“等我立功了,我去找陛下也要一块田地,跟你作伴,这样一来你不显眼了。如果可能,我会多找一些羽林孤儿一起要这里的土地赏赐,等我们了战场,妻儿老小交给你照顾,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他们照顾的很好。”云琅站在刚刚绽发出新芽的柳树下得意的道:“这话倒是真的,我最拿手的其实是照顾人。这辈子干的最多的事情,也是照顾人。”霍去病大笑道:“那这么说定了,我在前方厮杀,你在后面帮我稳定军心。我要杀到龙城去,我要把这些该死的匈奴人全部杀光,即便不能,也要把他们驱赶到地狱一般黑暗的北方去。”云琅笑道:“志向不错,不过啊,你好像忘记了我是司马,你是郎官这么一个严重的事实。我的官职你高三级,羽林军,我堪称老二!等你成了羽林军的老大,再说这话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