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架,有四章”揍死曹襄的话只能在曹襄面前说,在长平面前说会被长平抢先揍死,而曹襄这个可怜的孩子对于被别人揍死有着说不出的向往。很久很久以来,他都像一个瓷器人一般的行走在世,平生受到的最大伤害是被霍去病追赶摔了一跤。他经常命令仆役,家将们去揍人,却从未品尝过挨揍的滋味,他认为这是不正常的,他的人生不太圆满。马鞭草苏叶,青蒿熬成的汁液说实话,味道不太好,可是,曹襄像喝水一样的喝下去了一大碗,他似乎很适应汤药里的各种怪怪的味道。或者说,他对药草的怪味已经不是很敏感了。云琅发现,他对云家的控制其实是虚假的。自从长平走进云家的那一刻起,家主变成了她……“既然进了云家,那要一心一意,忠心耿耿,本宫不管你们间有谁家的探子,在这一刻,给我忘掉你们以前的主人,如果因为你们让云家倒了霉,即便你是陛下派来的探子,我也能让陛下下令夷灭你的三族,听清楚了吗?”站在门外的云琅还没有进门,感受到了长平散发出来的属于皇家的霸气,她的语声清冷,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金属之音,这一刻没人怀疑长平能否做到她刚才说过的话。十六个护卫跪在地,脑袋抬都不敢抬,有两个护卫身体局促的挪动了一下,长平接着道:“感到为难的现在可以滚了,被我日后发现,不是死一个人能结束事情的。”那两个挪动身体的护卫如蒙大赦,重重的叩头之后趴着后退,挪到门口,迅速的起身,一刻都不停留的向外走去。长平见云琅趴在门口,朗声道:“襄儿喝完药了?”云琅走进来瞅着剩余的十四个护卫对长平道:“喝完了,他的身体很弱,至少要在这里待半年。”长平点点头,瞅着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卒皱眉道:“你从哪里找到了这些老卒?”“军府,都是从北府退下来的好汉。”长平撇撇嘴道:“北府的好汉哪里轮得到你招揽,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人家别有用心的安排在那里的,等着你这种新进的官员招揽,好慢慢找你的把柄,最后为他们所用。全部开革了吧,本宫帮你重新找!”云琅摇摇头道:“家里不安稳,又住在荒郊野外,需要人手看护,他们吧,这里没有什么秘密怕人知道,我也志不在朝堂,有个身份保护我,保护家里的这些妇孺足够了。”长平笑道:“你倒是坦荡,也罢,这些老货你还能用几年,等家里的少年成长起来之后换掉他们,给他们一个养老吃饭的差事也是了,私密的事情还是不能交给他们。”云琅连连点头,长平能陪着他给这些护卫演一出亲近的戏,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梁翁带着剩余的护卫出去给他们指定居住的地方,长平看着云琅叹息一声道:“告诉我实话,曹襄真的能治好吗?”云琅给长平的茶杯倒满水之后道:“九成可能,即便是治不好,也能续命。”“可有治好的成例?”“有!”长平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好,这好,总算是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直到此刻,云琅才从长平的身多少看出一点女人的样子,不论怎么说,一个母亲对儿子总不会差到那里去。老虎大王伸着懒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满院子的仆役丫鬟乱成了一团,看到这一幕,老虎高兴,张嘴嗷呜叫唤了一声,胆小的丫鬟嗓子眼里呴喽一声昏倒了,胆子大一点的仆役开始高声叫喊“打老虎!”长平倒是一点都不害怕,饶有兴趣的瞅着老虎对云琅道:“这是你豢养的那头老虎?”云琅连忙点点头。长平斥退了涌进来的护卫,跟云琅一起走到老虎身边,探手抚摸一下老虎毛茸茸的脑袋道:“还算乖巧,不过啊,你既然豢养了猛兽,要管好,出了事,人家只问你这个主人。”老虎用脑袋蹭着云琅的腰,云琅抓着老虎的耳朵道:“这是我兄弟,没它我活不到现在。”长平站在太阳地里,伸了一个懒腰,仰着头让阳光洒在脸,看的出来她这一刻真的很放松。“对谁都有戒心的小子啊,你的心是一颗石头,揣进怀里也捂不热,你想要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大汉是找不到的。如果你对所有人都没有用处,那么你会被所有人忽视,那样的你,将会如同路边的野草,不论是被马踏了,车碾了,牛羊吃了,镰刀割掉了,都没有人为你惋惜,也不会有人为你出头。如果你对所有人太有用了,那么,你会被所有人争夺,在人有我无的状况下,你被人撕碎了都有可能。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度,把握好这个度可不容易啊,小子,你有把握好这个度的能力吗?”云琅咬着牙道:“我野惯了,受不得约束!”长平拢拢垂下来的头发,依旧眯缝着眼睛看太阳,懒洋洋的道:“自在?这可是大汉朝最昂贵的东西。本宫这样看着你,看你如何能够在大汉朝活得自在!”云琅笑道:“如果真的不自在了,我带着老虎跟那头梅花鹿周游天下,用我一生的时间来踏遍这片土地,找一处真正的人间乐土,蹉跎一生也是人间乐事。”“你不觉得可惜了你一身的本领?”“有什么可惜的,我会的东西都已经一股脑的给了大汉,不能再把自己的一生搭。我终究是要为自己活一生的,不可能把全部都献给这个国家跟这里的人。”长平见云琅说的平淡无,却知道越是说的平淡,最后这样做的可能越大。“你家的庄子不错,我还听说你家用了大半年出产了一万七千束丝,不得不说,好本事。”云琅摇头道:“我对桑蚕一窍不通,是家里的一个仆妇带着一群妇人弄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我还听说,你家孵小鸡不用老母鸡?”“胡乱试试,已经丢了五六百个臭蛋了……”“那是快成功了!你不准备带我看看你家吗?”云琅皱眉道:“难道您不关心曹襄?他喝完药不长时间喊着肚子痛。”长平的脸色黯淡了下来,瞅着楼道:“他已经痛了六年,该习惯了。”说完朝云琅摆摆手,被胆小的丫鬟搀扶着进了主楼下的一间屋子,丫鬟们把门关,很快无声无息了。云琅的屋子里恶臭熏天,一个男仆捂着鼻子提着一个净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被医者拦住,他也不嫌恶臭,仔细观看净桶,看样子还有品尝一下的欲望,好在他最终没有这样做,让仆役提走,仆役刚刚下楼,将早备好的生石灰投进净桶,一股怪的臭味再次弥漫开来。曹襄汗津津的提着裤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趴在栏杆朝楼下的云琅喊道:“这药不错,至少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云琅,霍去病,李敢一脸骇然的瞅着曹襄……“看我干什么?快把你家的ma:'j-ia:ng拿出来,趁着日头好,我们正好摸八圈。”云狼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道:“这座楼归你们母子了,你赶紧给我盖新楼。”“急什么啊,我母亲昨晚吩咐大匠作了,正在往你家运送材料,一座木楼而已,十天给盖好,是诺大的围墙需要时日。”霍去病皱着眉头道:“我从未见过能散发出如此恶臭之人,你还是先去洗澡吧,那边有温泉水。”云琅摇头道:“他不能下温泉,只能在木桶里洗澡,而且,他的洗澡水需要重新烧开,倒进石灰才能丢弃。”曹襄的脸色有些发青:“你的意思是虫子会从我身体里跑出来,从那里跑出来?”李敢一脸的恶趣味,阴笑着道:“你说呢?”曹襄惊恐地对仆役道:“给我准备热水,越热越好……”霍去病见曹襄跑进了屋子,不满的对云琅道:“你吓唬他做什么?他已经在惊吓度过六个年头。”云琅皱眉道:“谁吓唬他了,他的肚子里真的全是虫子,那些药的作用是杀死虫子,他不但要用热水洗澡,还要用醋水浸泡,他的衣服也要每天用水煮,一点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