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是一个苦差事,云琅有吃苦的思想准备。在这个法律还处在野蛮状态的时代里,黑店,强盗多如牛毛,个人的武力高强与否还是非常重要的。游走天下的读书人,不会击剑,不会骑马,没有过人的胆识是不成的。太宰的身体埋葬在了始皇陵,云琅觉得自己跟大秦的关系已经划了句号。反汉复秦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的责任。这个世界很精彩,他还没有看够……骑在马的两个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趣,好在云琅的游春马对回家的路很熟悉,晃晃悠悠的带着他们回家。老虎蹲在一个高高的山坡,看见云琅回来了,从山坡扑了下来,云琅的坐骑跟曹襄的宝马,都不安地停下脚步,也不敢跑,跑了之后被老虎追后果更严重。曹襄不安地对云琅道:“你家的老虎喜欢蹲马屁股这是从哪来的习惯?”云琅懒懒的道:“反正不是跟我学的,你要是不想让老虎蹲在你的马屁股,给它弄一匹马吧。”曹襄两只胳膊抬不起来,只好用脑袋顶顶老虎的下巴道:“你能不能下去,你太重了,我的宝马可驮不动我们两个。”老虎对曹襄的话自然是置若罔闻的,继续蹲在马屁股巡视他的领地。当两人重新躺在温泉水渠里的时候,谁都不想说话,一天的操演,已经把他们不多的精力完全消耗光了。“阿琅,谢谢你……”曹襄冷不丁的说出一句感谢话。“应该的,我有我的目的,不是专门陪你吃苦。”“我知道,你做事目标永远都非常的明确,我知道你这么干一定有你的道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至少,我才是你参与操演的始因。”云琅小心地把身体往外挪了一点,这家伙总想靠近他。最后一排南飞的大雁走了,骊山开始落霜了,云琅总是吹不好笛子,曹襄这家伙却对长萧非常的擅长,在羽林军寨一曲《夜月》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天太冷,公孙敖没办法遛鸟了,所以,他今天也穿的整整齐齐的。霍去病的箭法高超,即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也能将羽箭一支支的钉在几乎不可见的箭垛。李敢的箭法也好,只是四担的巨弓让他不能连续射击,可是他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尖啸。公孙敖随手丢出酒碗,一支羽箭击碎了酒碗,碎陶片字乱飞,每次,曹襄都要怒视公孙敖一眼,这混蛋根本是故意的。长门宫卫们完成了操演,被淘汰的只有四人,不是这四人不能完成操演,而是这四人根本无心参与操演。曹襄解除了他们的军职,这四人痛哭流涕,却感念曹襄的仁慈,大礼叩拜之后离开了军营,开始自己平民的生活。不论是曹襄,还是云琅都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心不在焉,算他们有天大的理由,军营里也不能留他们继续瞎混。军队终究是要阵的,心无旁骛才是一个好的战士,牵挂太多,会伤害到别的将士。当酒碗的残渣再一次掉在脑袋,曹襄怒道:“公孙敖,你要干什么?”公孙敖又将一个酒碗丢半空,冷冷的道:“我看到两个乱滚带爬才通过操演的混账,马要统带七百六十二个好汉,耶耶心有气,不服!”云琅丢下笛子用袖子遮盖着脑袋无奈的道:“牵连我做什么,我是来让自己变得强悍的!”“呸!想要变强悍,那拿出真正的本事来,总是投机取巧算怎么回事?”“我哪里投机取巧了?别人跑五十里地,我也跟着跑五十里地,别人砸木头桩子,我也跟着砸木头桩子,别人骑马两百里奔袭我也骑着马跑了两百里……”“住嘴!别人跑五十里地用一个半时辰,你们用两个半时辰,别人砸木头桩子三百锤到位,你们用了多少锤子?还两百里奔袭,骑马骑的快要断气的人真是罕见啊!射箭勉强箭垛,还有脸用n-ǔ箭!!一千次劈杀,两千次刺杀,一千次挥盾,你们完成了那样?居然有脸说长门宫卫的标准是这样,耶耶的,长门宫卫们是好样的,是你们——你们是长门宫卫的耻辱!这也是在长门宫卫,这支军队不受老夫管辖,如果在御林军,每日的惩罚鞭子,早把你们抽成一堆烂肉了。”公孙敖是标准的大汉军人,一般人家不这样称呼他,都叫他武夫。这种得罪人的话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真正的没脑子。这样的人冲锋陷阵很不错,真的拿来当将军使唤,是非常不正确的。好在刘彻非常的知人善任,不让这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家伙领兵打战,只允许他训练军卒。曹襄的鼻子已经快要气歪了,云琅瞅瞅曹襄那双在夜色显得绿油油的眼睛,知道公孙敖这家伙已经跟曹襄算是结仇了。霍去病拖走了已经喝高了的公孙敖,李敢来到云琅身边道:“他是口快一些。”“他是在嫉妒!”曹襄阴恻恻的道。“公孙敖与家父是好友,我不好说别的。”云琅笑道:“你父亲如果想要马封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尤其是直言不讳的习惯一定要改掉。”“军人不是这样的吗?”李敢不解的问道。“可是侯爷不是这样的,灌夫,窦婴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家父为人豪爽……”“在军营里豪爽没错,回到家里不要豪爽了,我听说你父亲自封为神箭将军,有人已经暗地里称呼你父亲为箭侯,你觉得这是好事?”“有这种事?”李敢大惊。“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这首诗给你了,你可以传出去,夸赞你父亲箭法如神好了,不要自封什么箭侯,你都自封了,你认为皇帝还会封赏你父亲吗?”云琅打了一个酒嗝,慢条斯理的给李敢分析道。李敢把云琅吟诵的那断短句,背诵了两遍,然后道:“休沐之日我回长安,跟我父亲好好说说。”霍去病回来了,无奈的朝曹襄拱拱手道:“阿襄莫要记恨!”曹襄面无表情的道:“去病不用帮他说项,事情已经出来了,公孙敖的一番话让我在长门宫卫颜面扫地,想要统御这支军队,要花费更大的心思跟钱粮。他甚至让我这一个半月来的辛苦全部白费了,这已经不是无心之失了,是真正的包藏祸心!”说完话,恨恨的将酒杯摔在地,不用他吆喝,曹氏的家将们簇拥着曹襄跨战马扬长而去。“我不该邀请将军跟同僚们过来。”霍去病有些后悔。云琅把一根刚刚烤好的羊腿递给霍去病道:“好好吃你的吧,关你屁事,你必须笼络住羽林军的人,你没见阿襄刚才愤怒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悄悄离去的?这是在给你留颜面,我们兄弟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公孙敖这样的将军已经过气了。多一个少一个其实问题不大。”霍去病啃了一口羊腿,无奈的道:“你怎么也这么说啊?”云琅笑道:“我也有气啊,那混蛋刚才说我无耻,还一连说了三遍!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勇敢是一回事,喜欢把自己的不满随意宣泄的人不是勇敢了,而是莽夫!你以后为将,如果少一个敢冲锋陷阵的人,公孙敖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如果需要一个带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