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给皇帝建造的马车已经有了雏形,马车底盘依旧采用了阿娇那辆马车的底盘,只是更加的厚实宽大,毕竟,给皇帝拉车的马匹足足有六匹之多,有这样的拖拽力,再沉重的马车它们也能拖得动。只是马车的样子没法子形容,准确的说,这根本不是一辆马车,而是一座移动的宫殿……移动的宫殿也罢了,马车车辕后面居然还有一座一丈高的小型华表。华表这东西,在远古的时候是一个图腾柱,相传,在尧帝时期,尧帝为了倾听民间声音,在路口设立了华表,任何人都能在华表写字,可以针砭时弊,也可以指责尧帝在施政时期产生的谬误。以后这东西被当做皇帝愿意倾听民间声音的一种象征被一代代的帝王留了下来。云琅不觉得刘彻是一个喜欢听别人谏言的皇帝,也不是一个能听进去别人谏言的皇帝,他更喜欢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跟一群睿智且高明的人制定新的国策。后世人把这种政治模式叫做精英政治,好与坏各有分论,云琅也分辨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剩下的自然是一头巨大的龙,宫殿四角的飞檐都有一头做怒吼状的狰狞龙头。这样的东西云琅一次见还是在一个暴发户盖的会所里面,号称九龙阁,没有消费够八万八千八别想出来。云琅没有见过刘彻,对他的审美情趣无法把握,又对大汉人的审美观没有足够的研究,所以,也对东方朔设计的造型没有评判资格。“应该,大概,好像还可以吧……”云琅非常不安的道。“用了金粉两斤,银粉六斤,珍珠一斗,玛瑙石四十块,白玉六方,完全符合天子车驾的规秩。知道不,某家想了三天,又在修造的过程不断改进,精益求精,方有目前之局面……此车一出,天下无车矣!”东方朔口才了得,云琅刚刚听见他前面说的几个字,剩下的全是骈四俪六的短句,云琅听了一头的雾水。云琅总觉得这样的马车给刘彻送去,可能福祸难料,狠狠地抓一下头发道:“你给大长秋或者车马监他们看过没有?”东方朔鄙夷的一笑:“寺人如何知晓何为肃穆,何为天子之威?车马监里多为碌碌之辈,不问也罢!”“这是说,这东西是你这个土鳖自己蹲在书房里研究出来的是吧?”云琅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如果大长秋,车马监的人看过也罢了,这说明大汉国从到下这审美水平,一个个的只喜欢贵的,不喜欢便宜的。如果大长秋这种服侍过皇帝很多年的人都不喜欢,车马监那些给皇帝造了很多马车的人想看热闹,那么,问题大了,以刘彻的脾气,会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蔑视跟侮辱,一怒之下砍掉东方朔的头一点都不怪。“何为土鳖?”“意思是说,毫无见识的傻子!”“东方朔毫无见识?哈哈哈,土鳖,某家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东方朔。”云琅呆呆的看着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痛苦的拍拍那个巨大的骨灰盒道:“你最好找大长秋他们看看,如果你不找他们帮你看,我立刻撤出我家的工匠,你自己一人去玩吧,免得你被人家以靡费国帑之名砍头的时候顺带捎我。”东方朔见云琅没开玩笑,而且一脸的黑色,心头也不由得惴惴不安,很没底气道:“如此华车……”‘这是你这种层次的人喜欢的马车,不是陛下喜欢的马车,既然你喜欢故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听是不是很有道理。两农妇在地头闲聊,一个对另一个道:你说,皇帝种地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锄头?另一个道:怕不是金锄头吧?第一个说话的农妇又道:恐怕是真的,一想到皇帝用金锄头锄地,每顿吃干饭,两个皇后在他身后提着金篮子往地里撒粪,咱们可不了。”云琅说完,瞅着眼睛瞪得牛眼睛还要大的东方朔半点都不避让。“你在羞辱与我!”东方朔勃然大怒。“哈哈哈哈……”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声从马车后面传来。云琅,东方朔一起怒视从马车后面摇摇摆摆晃出来的人。从马车后面滚出来的人自然是苏稚,这个女人对云氏庄园充满了好心,基本没有她不去的地方。苏稚笑的已经跪在了地,可能觉得满世界只有她的笑声而别人都不说话有些诡异,努力的控制住不再大笑,抹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胡乱朝两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摆摆手,打算开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云氏禁地。”云琅怒吼道。苏稚小心地瞅瞅云琅,怯生生的道:“没人跟我说……”云琅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气慢慢的道:“这一次算了,再有下一次你会直到云氏族规是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还不赶紧离开。”苏稚见云琅真的发怒了,连忙点头道:“哦,这离开。”说完话,一刻都不停留,飞快的跑了。云琅按一下噗噗直跳的太阳穴,对东方朔道:“一定要找大长秋,或者车马监的人帮你背书,如果没有他们的意见,你这样肆意胡为是在自寻死路你知不知道?”“哼!既然你一再要求,某家找大长秋他们来观瞻一下,也让他们评评理!”东方朔怒气冲冲的应了一声,也大步流星的走了。云琅见两个棒槌全走了,一屁股坐在马车的金台阶,不断地喘粗气,心口隐隐作痛。瞅着湛蓝的天空,只见两只苍鹰正在天空盘旋,自从云氏庄园跟长门宫饲养了很多鸡鸭鹅之后,喜欢来骊山寻找食物的苍鹰一下子多了起来。“这关我屁事啊!”一口浊气被云琅缓缓地从胸吐出来,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喂,这辆马车好丑!”苏稚的小脑袋又从马车后面露出来:“是把一堆钱挂在木头架子。”“你不该来这里,去找红袖他们玩吧。”怒火泻掉了,云琅也不是很在意苏稚来这里的事情。“红袖要弹琴,小虫要去长门宫陪贵人沐浴,两个好玩的傻子要喂鸡,其余的人都有活计要干,伤兵那里基本没有事情,我只好到处找你这个主人,看看你能不能陪我走走,我有很多事情要像你请教。另外你说话不要总是老气横秋的,你我能大几岁?”云琅低头瞅瞅自己白皙的双手苦笑一声,站起来指着松林里面的缫丝作坊道:“你可以去看看刘婆她们是怎么缫丝的,云家很快要自己织造绸布了。”“这里为什么不能来?因为这辆丑丑的马车吗?你家里的马车好多啊。”苏稚小声问道。“不是不能来,是最好不要来,有些工匠不喜欢自己干活的时候被别人看,有些没有完成的马车,如这辆丑丑的马车,被外人看见,传扬出去,我家里的其余马车不好卖了。”话到嘴边云琅还是换了一个借口,没有说这辆马车是给皇帝用的。“您知道公孙诡这个人吗?”苏稚忽然张嘴问道、云琅愣了一下,看了苏稚一眼道:“怎么,此人与你有亲?”苏稚摇摇头道:“没有,这人已经死了。”云琅笑道:“你在跟我打听一个死人吗?”苏稚笑道:“每一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活着,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死掉,他们活着的时候是在创造故事,死掉之后是在沉淀故事,等时间到了,那些故事一定会名扬天下的。所以,我想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先要知道这写故事,先睹为快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云琅皱眉道:“你好歹把自己密谍的身份多隐藏几天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苏稚摇头道:“我不是密谍,我是偷跑出来的,是想直到公孙诡这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所以你找到了小梁王?他不肯告诉你?”“是啊,刘陵也不肯!”云琅愣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露出那枚断掉的钢针道:“你干的?”(敬请关注孑与不2的公众号,那里有最好的互动消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