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只有一两粒冰雹,很快,大雨彻底的变成了大冰雹,冰雹密密匝匝的落在长门宫,整座宫殿都回应出巨响,似乎也不堪重负。一个须发皆白脸却没有一丝皱纹的男子背着手看着密密匝匝的冰雹,双手捂住面颊,痛苦的嘶吼道:“阴神聚会,天地交征,十万生灵献祭,错不在我!”围在男子身边的宦官,护卫无不骇然,见男子似乎已经疯魔了,齐齐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男子萧瑟的垂下双手,任由宽大的袍袖拖在地面缓步而行,步廊外面,冰雹肆虐,步廊里面有伤心人。他缓步了长门宫,来到刘彻面前匍匐在地,颤声道:“阴神聚会,天地交征,十万生灵献祭,我之罪也!”刘彻亲手扶起白发男子道:“是朕强行要李仙师出手,你何罪之有?如果说有罪,也是朕自找的。”白发男子李少君苦笑道:“夏日里地气蒸腾,有乾坤倒转之意,天不仁,自然压制,两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老夫失察,以微薄之力撼动了阴阳平衡,所以才酿成大祸。之所以说有罪,乃是指老夫窥破天机无端插手,死伤十万生灵造成了无数孽债。站在陛下的立场,您不但无错,反而以林苑为祭品拯救了关万民。不管怎么算,陛下您都是赚的。”刘彻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朕也算是洪福齐天了。”李少君拱手道:“自然如此!”阿娇整顿袍服,恭恭敬敬的拜伏于地恭贺道:“谨为陛下贺,为万民贺!”刘彻心畅快至极,举杯道:“来,饮甚!”阿娇喝完了酒,小心地问李少君:“却不知那个狂妄子云琅如何了?”李少君苦笑着探手入怀,手掌从怀里取出来的时候,已是血迹斑斑。刘彻惊讶的道:“仙师受伤了?”李少君看着满是血迹的手掌再次苦笑道:“陛下您从哪里寻来的少年英才,见势不妙溜之大吉,无耻之尤。并且身怀避雷之术,七七四十九道雷霆不能伤他分毫。雷霆乃是苍之剑,不见血不归鞘,既然不能伤到云琅,那只好趁着老夫施法之后身体孱弱来伤我了。”阿娇的两只无神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强忍着要跳起来欢庆的冲动再次问道:“这么说云琅没事?”李少君嘿嘿冷笑道:“哪有那么便宜!”“他也受伤了?”李少君并不回答阿娇的问话,眼见外面的冰雹再一次变成了瓢泼大雨,起身向刘彻施礼道:“老夫要去渡劫了!”说完话竟然不顾刘彻的挽留,大踏步的下了长门宫,披一件蓑衣,骑着一匹马冲进了茫茫大雨。满脑袋包的云琅看着满地的死鸡,死鸭子欲哭无泪,刚才那一场冰雹让云氏养殖的鸡鸭死伤无数。孟大,孟二虽然没死,却也跟死掉差不多了,冰雹来袭的时候,别人还知道丢下鸡躲进松林里面去,他们兄弟却一定要护着鸡鸭,宁死不退。眼见乌云过来的时候,云琅知道不好,这片乌云来的又急又猛,尤其是在夏收这个时候,来一场暴雨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引发山洪,在外面放养鸡鸭的孟大,孟二会有很大的危险,这才骑着马来找孟大孟二,希望能帮他们一把。结果,冰雹来了,他即便是戴着斗笠,捂着脑袋,也被数不清的冰雹砸的浑身疼痛。眼见云氏妇孺的模样更是凄惨,他只好忍着疼,把好几个脑袋都被打破的妇孺送战马,让刘二引着她们先回云氏庄园。至于还在哭天抢地的哀嚎那些死去的鸡鸭的孟大,孟二,则被送了一辆马车。留下来的云氏护卫们,跟云琅一起收集那些死掉的鸡鸭,免得被雨水冲走。没有受伤的妇孺则躲在刚刚用树枝子搭建的棚子里,看护那些没死的鸡鸭。夏日的雷雨来的急,去的也快,等云琅把死掉的鸡鸭收集停当之后,大雨也变成了毛毛雨。满身泥水,且疲惫不堪的云琅刚刚坐在一块石头准备歇息一下,看见一个骑着马披着蓑衣的白发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你谁啊?”云琅的心情一点都不好。“老夫李少君,刚才那场冰雹是老夫呼风唤雨的结果!”云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瞅着这个著名的神棍,拳头都已经捏紧了,准备打在这个神棍的眼睛,却不小心看见了那座由鸡鸭尸体堆积成的山,缓缓松开了捏紧的拳头。本来云家的损失已经成了定局,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愿意承担责任的,让他非常的惊喜。“冰雹是你弄的是吧?”云琅努力的抑制着心头的愉悦,这一次没有死人,鸡鸭的损失也眼看着要有补偿了,他不想因为自己太着急把这个愿意承担责任的傻蛋吓跑。“正是老夫!”云琅前一步,拉着李少君的手指着堆积如山的鸡鸭尸体道:“赔一下!”李少君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云琅会是这种反应,艰难的指着鸡鸭尸体大山道:“你要我赔这些鸡鸭?”云琅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笑道:“既然冰雹是你弄出来的,你弄出来的冰雹又砸死了我家的鸡鸭,还打伤了我家的仆役,难道不该赔偿我一下吗?”李少君挣脱云琅的手怒道:“老夫乃是李少君,李仙师!”云琅无声的笑了一声道:“有本事你再给我弄出一场冰雹来,老子把你当神仙供起来。”“你不知道我是谁?”“知道,赫赫有名的神棍李少君,听说你永远都七十岁,你今天如果赔了我家的损失也罢了,如果不赔,老子在你脸划一刀,下一次见你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继续七十岁。说真的,其实挺佩服你的,能把一个法子用很多年而不被别人拆穿,这一点来说,太他娘的难了。”李少君听云琅这样说,不由得笑了起来,拖着云琅来到树林边,悠悠的问道:“山门人?”“西北理工!”“没听说过!”“废话,我师门总共五个人,还被我杀了三个,你觉得你能听说过?”“呀,失敬,失敬,原来你的师门历来一脉单传啊,统继还没有断绝,真是太不容易了。既然大家都是山门人,客气话不多少了,我杂家现在有很大的麻烦,需要你来帮我让整件事圆满起来。”云琅鄙夷的瞅着李少君道:“杂家?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的杂家?”李少君笑道:“正是!”云琅笑了,杂家这个门派非常的有意思,这群人什么都知道一点,却没有一样是精通的,所以办起事情来总是半瓶子水,很难有一个完美的结果。“皇帝告诉我林苑有一个人叫做云琅,从不相信什么巫蛊诅咒之术,他准备让我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同时也有验证我是否真的有仙术的意思在里面。皇帝四个月前才车裂了两个术士,其有栾大,我这些日子被皇帝困在宫,苦无脱身之策,眼见这一次无法遮掩,只想趁着施法给自己一个痛快。本来我已经给了自己一刀,准备z-i'sa,免得被皇帝五马分尸,却看到山外乌云滚滚,决定赌一下,结果不错,不但来了电闪雷鸣,还有大雨倾盆,更有冰雹肆虐于后……哈哈哈,这是苍在救我……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是山门人,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现在,轮到你场了!”云琅傻傻的瞅着李少君无意识的道:“轮到我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