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妇人越来越富裕,也变得越来越彪悍,这是云琅特意给羌人妇人培养的一种气质。以至于他的脑袋被打破,都没有追究任何人的麻烦,这让那些妇人更加的骄横跋扈。做主人要有主人的气质。为了保住这股气势,受降城的劳动报酬给的非常的不合理,男子们在工地累死累活的背石头,一天赚到的钱,也仅仅够他一人温饱。而女子们则利用各种编织,一个人能轻易地养活一家子。经过云琅不断地挑拣,最终发现,军对羊毛口袋的需求几乎没有止境,羊毛口袋居然才是受降城最畅销的一种货物。这种口袋细长,可以放在骡马背托运粮食以及别的物资,虽然不算轻便,却极为结实。即便是送到内地,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经济能力急剧升,让羌人女子的地位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提升。而地位最高的妇人,则是跟随苏稚一起照料伤兵的那些妇人,她们每日里只要照料好伤兵,能获得羌人男子想都不敢想的金钱。由于妇人的数量众多,大部分还带着孩子,所以,对于受降城这样的经济政策,只要妇人们没有意见,那些男子是无话可说的。更何况,大部分的男子都是奴隶……郭解经历了那个难熬的夜晚之后,终于收获了骑都尉军士的信任,这对他的捕奴大业极为有利。有了军队的许可,他甚至可以将羌人奴隶运往关内销售,从而获取更加爱丰厚的利润。草原或许能看见放牧的妇人与幼童,绝对看不见几个放牧的男子,他们或者死于兵灾,或者被匈奴人,或者被汉人给捉走了。双gua:n齐下之后,河曲地形成了微妙的和平。云琅要做的是把这个微妙的平衡维持下去,维持的越久越好,时间如果能再长一些,羌人会认为他们的社会本来该如此。这样的平衡其实不难理解,像很多种族拿女人去做交换一样,只不过对于羌人来说,处在交换位置的是男子。拿女子做交换的部族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么,现在的羌人妇人们认为拿男人去做交换也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于是,在匈奴人与汉人不懈的努力下,一代,乃至两代的羌人男子这样从河曲地完全消失了。现在,云琅的忧虑不是来自受降城本身,而是来自于西部将军府,那里的形势一直不明朗,苏建对于受降城跟白登山的经济交往并没有异议,只是在军事交流这方面,他显得极为吝啬。眼看要到四月末了,苏建依旧没有来受降城的意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把过多的期望放在别人身殊为不智。”云琅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指望白登山,准备将受降城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进行规划。霍去病道:“本该如此,骑都尉虽说名义受白登山辖制,我们自己却有独自出兵的权力。因此,苏建不想要我们也是人之常情,估计是害怕我们不尊将令,最后惹出麻烦来他不好收场。如阿琅所说,我们还是各自为战吧。”李敢有些忧虑的道:“我们现在可战之兵不到八百,想要依靠这点力量在河曲立足,是不够的。”赵破奴道:“能否组织奴兵?”躺在躺椅的谢宁道:“奴隶深恨我们,不可能为我所用,我的意见是,等受降城修整完毕,将城里的奴隶全部交付郭解送往关。”云琅跟往常一样抛出一个诱导性的问题之后闭了嘴巴,主动听取别人的意见。受降城是一个四战之地,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有权力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从而做出抉择。不过,看起来他们四个人对自己目前面临的局面并不感到担心,至少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过多的伤亡,已经让骑都尉的士气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而霍去病先前做的那个实验,又让军卒对云琅这个军司马充满了怀疑。好在这件事云琅一个人背了,否则,没他们会对霍去病产生不信任感,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军卒该休息,这是一个常理,久战之下无雄兵,是很多将军在安排战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的。在过去的一年,骑都尉整整战斗了半年,每一场战斗都是极为惨烈的,虽然结束的较快,战损却非常的严重。最早从跟随霍去病,云琅从林苑出发的军卒不到一千八百人,在白登山有四百多将士血染疆场,云琅不得已又从谢长川那里骗来了五百雄兵,总算是将缺少的兵员补齐了,结果,受降城一战,又战损八百多……缺少合格的兵员一直是受降城的软肋,如果匈奴人知晓受降城如今是如此的捉襟见肘,想必一定不会放过这座对他们来说极有战略意义城池。“春夏两季对于匈奴人来说极为重要,这个时候他们一般不会跑来跟我们作战,一旦到了秋季战马肥壮有力了,恐怕瞒不过去了。”云琅将对自己一方最有利的一点说了出来。“不能总靠糊弄,这样下去只会害了我们自己,两军交战,实力是实力,或许能哄骗一时,时间一长无所遁形了,到了那个时候是我们倒霉的开始。”很显然霍去病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当务之急是补充兵员,彻底的恢复骑都尉的实力。“我估计阿襄能给我们带来两千战兵,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一件事情,毕竟,在我来边寨之前,陛下答应过我,给我足够的将士!”云琅点头道:“现在看阿襄的能力了。”沉默了良久的赵破奴低声道:“我们还要出兵草原,继续我们的宣抚大业?”云琅叹口气道:“不宣抚,谁知道这片土地已经是我们大汉说了算啊。我还准备在今年秋天收税呢,已经宣抚过的部族还要加强联系,没有驯服的部族还需要持之以恒的打击……”霍去病沉默了片刻道:“给我三百骑……”这是一个危险的不能在危险的数字,如果遇到大一些的部族,或者遇到几个部族联手,霍去病统御的三百骑兵未必能啃的下这些硬骨头。五百人守城,也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数字,这点人手,可能连城墙都战不满。李敢猛地一拍桌子道:“那不出城,不宣抚,放弃,全面放弃城外,一心经营城池,等待阿襄带兵过来,我们再杀他个血流成河!”云琅苦笑道:“阿敢,我们说的其实不是宣抚不宣抚的事情,如果我们放弃了草原,匈奴人马会占领草原,并且知道我们兵力薄弱,后果更加糟糕。”李敢看着云琅道:“必须宣抚?”霍去病笑道:“这是以攻代守,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谢宁哀叹一声道:“但愿阿襄能早点来,再这么下去,我们真的会崩溃的。”没有兵力,没有实力,受降城算是有一万条办法也没法子展开。云琅放弃夏税,还能以战事频繁为借口安抚一下民心,如果连秋税都放弃,那些牧人们立刻会知道汉人没有统治他们的力量了。不知不觉的,受降城成了一个漩涡,一个能吞噬掉所有人的漩涡,跟匈奴人的战争一定会继续,而曹襄弄来的两千兵马到了明年,恐怕依旧会战损大半。这形成了兵家最忌讳的添油战术,形成了第二个白登山,如果真的成了那个模样,霍去病与云琅是第二个谢长川与裴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