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愁有选择的这个地方非常的隐蔽,前边是一块不长草的土丘,旁边是一条被洪水冲刷出来的深沟,在土丘与深沟之间是一块低洼的空地,藏身在这里只要不生火不虞被霍去病的游骑发现。八只肥壮的狼静静的围在何愁有的身边,眼神阴郁,除过两个最早跟随何愁有的少年军之外,没人敢靠近。深沟里还有十峰骆驼,十六匹战马,七个少年看护着这些牲口,听少年大声喊叫,一起抬头瞅着似乎在酣睡的何愁有。狼群不安的骚动一下,何愁有睁开眼睛,瞅着那个少年军呵呵笑道:“小狗子啊小狗子,你好歹也是羽林军出来的,怎么没点军人的样子呢?”小狗子调皮的吐吐舌头,然后拿脚踢开一匹挡路的狼,凑到何愁有身边道:“老祖宗,我们昨日知道将军他们走错了路,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呢?”何愁有在小狗子的脑门敲了一个爆栗道:“谁让他们出来的时候不带我呢。快去点火,老祖宗两天没有吃热食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一命呜呼!”年轻的小狗子觉得老祖宗的解释没什么问题,谁还没有一点脾气,他没有被选去出战,不也一肚子的不愿意么?不大功夫,篝火烧了起来,铁锅里的水沸腾之后,小狗子给何愁有冲了一碗稀稀的牛油炒面,还特意给里面添加了一块盐巴。何愁有喝的很是香甜,眼见碗底的盐巴还没有化,扒拉到小狗子的碗里,在荒原,盐巴这东西金贵着呢。“吃完饭,把狼喂了,我们从南边抄过去,给大军留下行军路线,继续跟在大军后面走。你们将军啊,看不起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我们给他干出一些他们干不了的事情让他们瞧瞧,看以后还有谁敢小看我们。”小狗子露出大门牙嘿嘿的笑了一声,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自己的饭,提着刀子来到爬犁跟前,挥刀砍下两条血淋淋的人腿随手丢进了狼群,见狼群开始咆哮撕咬食物,这才对其余正在吃饭的少年人道:“饮马,半个时辰后出发!”其余少年人轰然应诺,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两条人腿,还不够八匹狼食用的,小狗子把那个已经流血而死的胡人奸细从爬犁拖下来,抬腿踢进了深沟。虽然有些浪费,他却不肯继续喂食,老祖宗说了,狼这种生物是不能彻底喂饱的。“不要全杀了,至少要留下三个奸细,去祁连山的路还长,应该还有用。”何愁有咬了一口瓜干笑道。小狗子答应一声,站在爬犁边,瞅着剩余的五个奸细笑道:“老祖宗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我们只要三个活的,只有最有用的人才能活着,没用的人,只能拿去喂狼!”五个被绑住嘴巴的奸细一起呜呜大叫一起,还不断地扭动着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小狗子笑道:“今天,狼已经吃饱了,现在给你们时间好好地想想自己的用处在那里,晚间的时候有的说赶紧说,免得明日被拿去喂狼了,才后悔。”说完话,来到何愁有身边,帮着老祖宗收拾毯子,皮毛手脚勤快的招人喜欢。何愁有对这些孩子的表现满意极了,在他眼,这群孩子都是顶好的孩子,勇猛,听话,且聪明伶俐,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尤其是小狗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绣衣使者的。半个时辰匆匆过去了,不用何愁有起身,两个精壮的少年把老祖宗给抬了骆驼背,并且用毯子将何愁有包裹的紧紧的生怕他受了风寒。有人伺候,何愁有自然不愿意动弹,即便是捉拿那些奸细,他也没有出手,只是做好了安排看这些少年人出手。直到现在,这群孩子依旧把他当一位七十多岁的长者来对待。“花耳朵啊,你骑马的姿势是谁教你的?”“老兵教的!”“知道你为什么会从马摔下来弄坏耳朵么?是因为你的骑术不对劲啊。骑马呢,可不是让马驮着你跑这么简单,而是要求你跟马配合好才成啊……把你的胯打开不要总是夹着战马,这样呢,战马不舒服,你也不好受……”在何愁有絮絮叨叨的话语,这支混合了狼,战马,骆驼,爬犁的队伍再一次出发了。直到傍晚的时候,霍去病的大军才回到了昨日出发的地点,这里没有什么别的变化,只是在霍去病前日树立营寨的地方多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画着一个大大的箭头,箭头前面写着镜铁山的字样。最早发现这块大石头的人是赵破奴,他匆匆的赶到这里是想要早点寻找到正确的路线,没想到第一眼看到了这块大石头。“阿琅来了?”李敢抓着脑袋问霍去病,因为这种指路的方式完全是云琅的风格,以前在骑都尉的时候设立训练场地的时候,他是这么标识方向的。“至少不是匈奴人的诡计!搬开大石头!”霍去病看了一会大石头,摇着头轻笑了一声下了命令。赵破奴亲自搬开石头之后,石头下面果然有一块黑褐色的羊皮卷。羊皮卷打开之后,面绘制着一条商道,商道密密麻麻的标注着极具特色的地形地貌,只是面的字并非大汉字。“看看,是不是真的!”霍去病看了一眼羊皮卷,递给了赵破奴。赵破奴接过羊皮卷,极目四望,在西边有一座不算高的土丘,土丘迎风面布满了沟壑,沟壑的顶端全是蘑菇状的红砂岩柱子非常的容易辨认。昨日并没有向土丘方向走,而是稍微有些偏东了……赵破奴搜索枯肠之后咬牙道:“应该朝蘑菇山方向走,这张地图是真的。”霍去病笑道:“自然是真的!”李敢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霍去病叹了口气,取过羊皮卷,指指羊皮卷背后的一枚鲜红的朱砂印痕道:“绣衣使者的印章!还是戴冠冕的人形,该是何愁有亲自到了。”李敢,赵破奴仔细看了印痕之后,不说话了,这事根本轮不到他们俩说话。“何愁有在不远处,只是这个蛋头不愿意加入大军,看样子他另有打算。娘的,监军,监军,监到耶耶的头来了!”李敢见霍去病有些恼怒咳嗽一声道:“人家现在给我们指路呢。”赵破奴连忙把李敢拖走了,因为,霍去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这只老狗在向耶耶示威呢!”霍去病狠狠的骂了一句,下令地扎营!五月的荒原,白日酷热,到了夜晚却寒气逼人,一轮明晃晃的大月亮挂在天,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正在研究地图的霍去病恨恨的丢下羊皮卷,朝狼嚎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受降城的时候,他听习惯了这种狼嚎,何愁有的八匹狼在满月的时候总喜欢嚎叫,叫声尤其凄厉,短促,没有荒原的狼嚎叫的那种辽远的意味。傍晚扎营的时候,何愁有的亲兵前来禀报过,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抓一群胡人奸细,与大军行动没有半点关系,如今正是追捕奸细的紧要时刻,他们不来大营了。亲兵呆呆的背诵完这几句话,然后匆匆的跳战马跑了,好像他们真的在追捕要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