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北方的异族人是原帝国的死敌。而来自南方的异族人,对之下非常的弱小了,地域决定了那片土地养不出北方那么彪悍的敌人来。因此,北方边境,永远都是原帝国严防死守的防线。有历史,说明有传承。周幽王被犬戎族灭杀的事情给原帝国留下了很深的伤痛记忆。而匈奴单于冒顿想要睡吕后的故事更是让刘氏子孙引以为耻。刘彻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他对汉人都谈不到仁慈,对于匈奴人自然是随心所欲的对待。政治讲究平衡,刘彻认为只要国家的国土足够广博,他能做到平衡。某一地受灾了,那把百姓搬离那里,去别的地方找饭吃,百姓的粮食不够吃了,只要多种一些,一定能有收获的。这与云琅的败家子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皇帝强势的时候,天下所有人都要让着皇帝,这是必须的一个过程。没人愿意找死,因此,在强大的皇帝治理天下的时候,门阀豪强的力量会变得很小。曹氏在清理门户,云氏在削弱自家的存在感,基本所有的大族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同时也在远离皇长子刘据!刘据的马车驶进关的一刹那,武百官齐齐的闭了嘴巴。只有民间的大儒夏侯静极力主张希望皇帝能够早日册封太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霍去病以前在卫皇后哀求下,书皇帝希望能早日立下太子,是被皇帝命人叉出大殿,丢在台阶下面的。曹襄被母亲逼迫,准备跟舅舅说说表弟成为太子的事情,话才说了一半,被刘彻殴打的死去活来。在前两位的教训面前,云琅很聪明的没有跟皇帝说起这件事,即便如此,刘彻看他的目光也极为不友善。夏侯静不知走了什么运,在满朝武全部闭嘴的情况下书皇帝,提起立太子的事情,并且表示这也是鲁地大儒们的一致意见。话语说的强硬,似乎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皇帝却没有生夏侯静的气,收到奏折之后还专门给夏侯静给了一道旨意,专门解释,现在不能立太子的原因。夏侯静看到旨意之后,立刻发动自己能发动的力量,继续书皇帝……这一次皇帝留不发。人人都以为夏侯静这一次要犯忌讳了,夏侯静却非常安静,据说正在说动山东的儒生史东梁将家大女嫁给刘据为妃子。在夏侯静身处风口浪尖的时候,他的弟子梁赞,却在阳陵邑开了一家糕饼店。一时成为士子们的笑谈。连夏侯静在获得皇帝大批赏赐之后,也劝说梁赞放弃贱业,专心学。梁赞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显贵,明日落魄,本是常事,依靠贵人的恩宠获得财富不能长久,唯有自立才是正途。不但自己亲自站在糕饼店外大声叫买,还放弃了跟随夏侯静四处讲学扬名的机会。被士人笑称为痴人!看惯了岭南,西南荒蛮的群山,再看到关沃野千里的模样,刘据竟然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此去经年,已是物是人非。“不知霍光看到我今日显贵,会不会后悔?”刘据此时很想看到霍光后悔的模样。瘦峭的快没有人形的狄山道:“殿下……不可……羞辱霍光。”刘据把玩着一枚玉佩笑道:“吹尽黄沙始见金啊,你是黄金,霍光不过是流沙而已。”狄山摇摇头,不愿意再说话,他说话本艰难,这些天因为霍光的事情已经跟刘彻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有效果。刘据见狄山沉默,宽慰他道:“霍光有一位好师傅,好兄长,不靠我们也能活得很好,或许这是他没有毅力跟我们一条道走下的原因所在。”狄山吃力的道:“殿下……在西南……过……于……贪婪了。”刘据点点头道:“是啊,我确实有些着急了,孤王为皇长子已经十四年了……时间太长了。”狄山连忙道:“殿下……不得……腹诽!”刘据轻笑一声,对狄山道:“在你面前我如果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说话,那太郁闷了。爱卿如果没有口吃的毛病,孤王一定将你举荐给父皇,委以重任!”狄山笑道:“微臣……很……知足!”刘据摆摆手道:“你的忠诚,你的才干,我是有切身感受的,不必过谦。”说着话掀开马车帘子,瞅着一身戎装护卫着马车的郭解对狄山道:“出发之前,我以为此人不可用,现如今,我却引为心腹之臣,这世间的人啊,真是无法预测。”狄山摇头道:“臣以为……此人野性难驯……没想到……”刘据大笑一声道:“霍光这等虎头蛇尾之辈好的太多了。昔日云侯教导我‘看人需要三年整,吹尽黄沙始见金’,这句话真是妙用无穷,没想到被风吹走的第一粒沙子是他引以为傲的大弟子!”狄山见刘据越说越过分,低声道:“不……可!”刘据笑眯眯的道:“我自有分寸,云琅这个卫将军我还是尊敬的。至少,他是支持我的。”在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听郭解在外边禀报道:“启禀殿下,我们已经过了渭水!”刘据从马车下来,看着刚刚走过的渭河桥叹息一声道:“我们走的时候河面还没有这座桥。”郭解笑道:“殿下戎马倥偬,哪里能理会这等小事!”刘据摇头道:“这可不是小事,我们这一路吃足了道路糜烂之苦,回到关才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别小看这座桥,很快,这里会出现一个繁华的村镇,而后,村镇又会衍生出一座城池来。一个国家,是这样慢慢兴旺起来的。”郭解大笑道:“如果殿下喜欢桥梁,微臣愿意献出此次出征西南所得,供殿下在关修桥。”刘据看着郭解笑道:“这些财货都是你用命换来的,孤王还没有拿自己部属的心血来为自己捞取名望的习惯。”郭解连忙道:“微臣能在殿下的门下行走,自然是期望殿下能够节节高升,殿下是我等苦命人的主心骨,只有殿下好了,我们才能好,这个道理微臣虽然出身草莽,还是知道的。殿下但有所需,莫说区区钱财,算是要微臣这条命,也绝不皱皱眉头!”刘据看着冬日里清澈的渭河水,幽幽的道:“在西南,我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将军也尽可用你的刀为孤王开山劈石。在关,在长安,在林苑,天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们从今日起起一定要小心从事。谢长川原本是我们最好的一个棋子,可惜才开始用,被人连根斩断。郭解,此事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孤王要你回到家之后,发动你所有的力量,为孤王解惑。”郭解连忙拱手道:“微臣已经派出人手探查了,回到林苑之后定会给殿下一个详细的说法。”狄山皱眉道:“谁?”郭解笑道:“任侠父,若说军阵作战他不如我,论到探听消息,为贵人解惑,我不如他多矣。”狄山长叹一声道:“我…………怕……结果……会超乎我们……的预料。”刘据大笑一声挽着狄山,郭解的手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总我们一头雾水来的好。我们一起进京,看看到底是何方魑魅魍魉之徒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