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瞬间落入谷底,宫抉会选今日动手,究竟将她……放在一个什么位置?苏妙兰觉得自己糊涂了,那些辉煌张扬的过去仿佛就是一个梦!她真的,有将这个男人抓在手里过么?宫澈恍若未觉,坐在地上,就好像失了魂一般。宫抉手下的大臣默不作声,众将军们更是坐在自己席位上喝酒,宫澈手下的老一派文臣便慌了!有大臣愤愤说道。“摄政王!你这是要造反么?!”这时有人搬了一把太师椅来,安静的放在宫抉身后,而那个搬着椅子过来的人,竟然是宫澈身边第一大内禁军统领!他果然投靠了摄政王……难怪……难怪宫抉不再隐忍,因为他已经攻克了宫澈最后一道防线了!他就是要逼宫!就是要当着在场所有官员命妇的面,成为大煜唯一的掌权人!谁敢不从,就死在这里吧!宫以沫在一边看到了那个穿着软甲的沉默男子,他是她的旧部之一,因为他沉默忠厚,所以她将他安排到大内禁军统领的位置。他高兴坏了,曾在她面前发誓,说会誓死守卫皇权,保护皇帝,保护她……可是不过半年,他就背叛了么?“李碎年,你竟敢背叛陛下?!”有人喊道,而宫抉听到了李碎年这个名字,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抬头,也看到了那个身穿软甲的沉默男子,站在宫抉身边。李碎年听到别人质问也一言不发,沉默的就好像雕像!那些文臣更加害怕,扭头质问那些还有心情喝酒的将军!“还有你们!先皇后待你们何其不薄!她不过才死了半年!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那些将军各个冷漠,闻言更是没人理会,自顾自的喝酒,其中最年轻的将领忍不住端着酒杯嗤笑一声。“你们一个个享受着先皇后带来的太平,可为了利益,却拥护苏妙兰登上皇后之位!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他越说到最后越愤怒,捏着酒杯的指节渐渐发青!他一怒,那说话的人立刻被禁军压得跪了下来!他犹不甘心,怒道。“先皇后将陛下安危交付与你们,你们也是发过誓的!”李碎年这时,突然看了宫澈一眼,黝黑的脸上只有冷漠。“他也发过誓,只爱皇后一人。”可是他身为皇帝,都没有做到……呵。李碎年僵硬的笑了。“他不配。”不配得到他们这些人的忠心!是的,他们是先皇后留下的人,先皇后希望他们守护皇权,他们也因此而立誓!所以,一开始,即便他们恨皇帝,也没有做什么。他们更恨宫抉,毕竟是他杀了先皇后!可是后来,宫抉派人屡次游说他们,他们便一个个倒戈了。李碎年一开始不明白,当他抓着第一个倒戈宫抉的,昔日的兄弟质问时,对方才笑着告诉他背叛的原因……他说,皇后会有那样的下场,是摄政王狠辣,但最可恨的,不是皇帝么?!摄政王与皇后本就是对立阵营,摄政王铲除异己有什么不对,可是皇帝呢?!皇后对他多好啊!事无巨细,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可是他是怎么回报皇后的?战场归来,皇后心神不宁日日悔恨彷徨,他却罢免了皇后的后位!他发誓只爱皇后一人,却宠幸了一个除了虚伪一无是处的女人!他污蔑皇后野心勃勃!因为忌惮,架空了皇后的权利!是!摄政王很过分!但是摄政王有一句话没说错,皇帝,他的所作所为只有一死才能赎清!那一刻,就好像有什么在李碎年心中破碎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后生前的模样……终于,在几日前答应了摄政王。而且摄政王许诺,只要他倒戈,他便允许宫极做皇帝,所以李碎年答应了和他合作!宫抉,也彻底攻克了宫澈身边最后一道防线。李碎年最后三个字让宫澈苦笑,他就好像做梦一样环眼四顾,看着那些被压制的大臣,惶恐不安的命妇,沉默不语的老臣,冷眼旁观的将领……还有那些冰凉的禁军软甲。金碧辉煌的大殿那么多人,他却突然觉得冷……好空旷……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不由想起当初,他头疼的时候,沫儿会念奏折给他听,念完之后,还会对那个人的遣词用句,对他上奏的内容进行十分诙谐的评价,有时候不正经,有时候也会认认真真的给意见,然后被他统统采纳,如今想来,有她在,竟然连批阅奏折都是那么一件有趣的事情……沫儿……我……我好想你啊……是不是死了就能见到你了?沫儿……“你知道你败在哪么?”宫抉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从昨夜,部署好一切,到现在坐在这。大殿内还算安宁,但宫外的京城,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他欣赏着宫澈心如死灰的表情,即便一夜没睡,宫抉依旧神清气爽,笑意盎然。宫澈的视线终于聚焦在宫抉身上,只是他是沉默的,龙袍那么明亮的颜色都仿佛随着他的眼眸暗淡,他以前一直逃避,死前还真的很想听听,宫抉是怎么直接批判他的。有人递过来一盏茶,那浅色琉璃杯在灯火的映照下五光十色,但更吸引人的俨然是宫抉的手,一举一动都那么赏心悦目,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方才他实打实的揍了宫澈几拳,如今也不妨善心大发一次,让他死得心安。“你败在……太过无能!”皇帝都放弃了,显然局势已定。方才那些还喧闹的大臣此时都安静了,他们想活命,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所以听到摄政王这样羞辱皇帝,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听着。虽然听着,也是事实。临近死亡,宫澈竟然清醒了,他还点头。“你说的对。”宫澈盯着一处,露出苦笑,那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皇帝,仿佛在自言自语。“是我没用,正因为我没用,所以才经不起挑拨,去怀疑沫儿,才会觉得无法掌控,才会罢免她……架空她……”宫抉端着茶盏,轻轻缀了一口。冷笑。“不仅无能,还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