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翼一喜,便知父亲迫于无奈答应了,忙拱手给李大伯等人作揖:“还请几位给我们分家做个见证。”杜锦宁心里也欢喜得很。她就知道,一旦杜云翼下定决心要分家,杜辰生也无可奈何。这个家等于是杜云翼在支撑着,杜辰生再如何也不敢违逆大儿子的意思,毕竟他也知道靠二儿子靠不上,以后还得靠大儿子。否则光凭那二十来亩田地,也只够他们老两口和小二房几口的基本开销。杜辰生每个月都得看病吃药,没有杜云翼给他钱,他是过不下去的。杜云翼分出去了,有杜寅生在背后支持,他们小三房也一定能分出去。她穿越过来后这一个月的策划总算没白费。章光义见一屋子的人都不作声了,显然是都赞同分家了,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杜二叔,你这个家,打算怎么个分法?”杜辰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眼来,看向杜云翼:“云翼,这分家是你提出来的,你想怎么分?”他倒是有心跟大儿子过,但如果大儿子不愿意要他们老两口了,那他也不会客气,不会把财产分给杜云翼;可杜云翼愿意管他们老两口,财产又得是另一种分法。杜辰生再疼儿子,他也是自私的,当然得先顾着自己。杜云翼倒也不是不孝顺的。在他看来,他是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更不用说,杜锦程和杜锦德都还在念书,考功名最有紧的就是名声。要是他不赡养父母,让人对杜锦程兄弟俩指指点点,甚至在考试时歪一下嘴,那他也是得不偿失。他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爹娘愿意跟着我,我跟张氏和孩子们都会好好孝敬你们二老的;如果您二老不跟我们,每个月我会给二两赡养银子,逢年过节也会有孝敬,别的可就得由二弟侍奉你们了。”以前,每个月他都得给杜辰生四两银子的开销,但他小大房吃的粮食都是家里田地出产的,住的宅子也是杜辰生名下的,细算起来,他给老宅的和老宅给他的,也算得持平。但杜云翼是做账房的,小算盘算得最是精明。以后杜辰生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牛氏随着年纪大了,也会生病,这看病吃药的钱就会越来越多;以后他们二老去世,那还有两笔大开销。如果杜辰生什么财产都不给他,那这些开销他是一文钱都不会掏的。你不仁我不义,就是这么回事。可如果杜辰生愿意把宅子给他,再分给他一些田地,那他每个月给二两,这个支出比原先还要少,进项却是一样的,这就赚到了。即便以后二老看病吃药,生老病死,他该负担的还得负担,这跟原先没什么区别,但小二房和小三房这两个大包袱被甩掉了,这就再划算不过了。杜云翼在这边拔着小算盘,杜辰生那个老账房心里也早划拉开了。以前不分家,他还想着靠大儿子给钱,二儿子伺候在身边,这样两边靠着,安排最是妥帖不过。可一旦分家,二儿子明显是个靠不住的,如果他们跟二儿子,莫非老了老了,他这一身老骨头还得当牛作马地养二儿子一家子?要是二儿子不能改邪归正,他手里的田地是不是就得卖了替他还赌债?到了最后,他们是不是还得住草屋,吃糠咽菜,再一卷破草席安葬了了事?只要跟着二儿子,这样的下场他想都能想像得到。可跟了大儿子就不同了……他闭了闭眼,睁开之后,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明许多。他道:“这样,我名下的财产分成两半,一半归我老两口和小大房,一半归小二房和小三房。”说着他看向杜寅生:“大哥你看如何?”见得弟弟分家还是顾着小三房的,杜寅生自然高兴,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甚好。”杜辰生就看向章光义:“如此,就劳烦里正拟一个文书,过几日我们再把田契房契改了吧。”又唤杜锦程,“你去我房里,把文房四宝拿来。”“爹。”杜云年见老爹不管他了,心里发急,不由得唤了一声。杜辰生却瞪他一眼,断喝一声:“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杜云年只得委曲地扁了扁嘴。他那笔赌债,明天就到期了,他还指望着父亲拿出钱来给他填上窟窿呢。这时候他还真不敢惹父亲生气。再说,他心里笃定父亲还是很疼爱他的,即便分家,一定也会顾着他,不叫他衣食没有着落。杜锦程将东西都拿了出来,还帮章光义磨好了墨。章光义将笔在砚台里的墨汁上沾了沾,对杜辰生道:“这文书怎么写?”“城里的宅子,落在云翼名下;乡下的上房和十三亩田地,写在我名下。你在文书上写明,我跟牛氏归小大房赡养,如无任何虐待失养之举,在我百年后,我名下的这宅子和田地都归云翼,其他人无权继承。”杜辰生道。章光义点点头,在纸上写了起来。对于这样的分法,杜云翼也是满意的。他们一年到头难得回乡下一次,乡下的宅子要来没什么用,而且也不值钱,留给小二房和小三房也合情理,而且还算一份家产,名头上也好听。十三亩田地,佃出去,收回来的粮食也够他们一家吃用了。最重要的是,最值钱的城里的宅子,如今在他的名下了。见大儿子和杜寅生都没说什么,章光义把这些都黑白分明地都写在了纸上,杜辰生很满意。他又继续道:“这边宅子的东厢和西厢,以及十二亩田地,都归小二房和小三房所有。他们两房每房每年需得给我们两老五两银子的赡养费,逢年过节有孝敬。”他微微顿了顿:“现如今宁哥儿还没成年,不能立户,小三房的财产就暂时归到云年名下。等过两年宁哥儿成年,他们想分,再分出来。”说完这句,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