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说做就做,直接叫了沈老头过来,把杜锦宁的打算说了,道:“你且去打听打听,看看附近有没有宅子要卖。如果打听不到,就去找中人问问。”沈老头被主人派在这里守宅子,平时也并不是关着门过日子的,他跟儿孙们还肩负着睦邻友好的重任。平时会跟附近的门房串个门子聊上几句,借此机会宣扬一下齐家的身份地位,免得有那不长眼的屑小见这宅子长期不住人,偷摸地翻墙进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另外,邻居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他也会根据对方的身份地位送上一份礼物。别看这小小的一个举动,所费不多,也不需主人费心神,但你做了,对方也能承这份情。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这里的人写信给京中的亲人,把这情况一说,齐家就能获得一些人的好感。关键时刻,没准在朝堂上别人就会为齐家说上一两句好话,救上一族的命。因着常跟邻居家走动,沈老头儿在这一块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此时一听齐慕远的话,他顿时笑了起来:“哎哟,杜少爷还真是有福气的。咱们这一片宅子吧,因着住的人家非富即贵,也不差一处两处宅子的钱,因此大家买了宅子,除非家道败落,那是不会轻易往外卖的。一年两年也不见得能遇上个宅子出售。可要不说杜少爷有福呢?前儿个我出去窜门子,正好听说斜对门那家要往外出售宅子。”“哦,这么巧,那太好了。不知宅子多大?售价几何?”杜锦宁顿时乐了。这可不就是瞌睡遇着枕头么?沈老头儿摇摇头:“他家平日里总是关门闭户的,似乎连守宅子的下人都没有。里面有多大,是个什么情形,老奴都不清楚。不过这消息是一个中人上门问大家要不要宅子才传出来的。如果杜少爷有意,我这就叫我小孙子跑一趟,把那位姓曹的中人请来问问情况。”“好,那就有劳沈大爷了。”沈老头儿一家干活都挺麻利,不过一盏茶功夫,曹中人就到了,被沈老头儿的孙子沈明引了来见齐慕远和杜锦宁。杜锦宁想买宅子的事,曹中人都听沈明说了,进来见了礼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对面那处宅子是魏家的。魏家老家在兴宁县,当初他家大老爷考中了举人,便在府城置了这么一处宅子。只当时手头并不宽裕,买了宅子后也没修缮收拾,就这么凑合着住了两年。六年后他考中了进士,带着老娘和妻儿去外地任职去了,这处宅子就空了下来。这些年也租出去给人住,可收的租金还不够维持宅子的修缮的,因为宅子实在太大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齐慕远和杜锦宁一眼,见两人都姿容不俗,一看就是官宦子弟,便把话说得直白些:“想来二位少爷也知道,在官场上混,要是爱民如子清清白白,靠那么点俸禄养家糊口,委实也不容易。魏大人便是如此,做了官日子没往好里过,反而越发艰难。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魏二老爷病了几场,把家底子也花得差不多了。魏大人想着这处宅子放着也是白放着,越放越破败,便打算把它卖掉。宅子占地不小,估摸着能有齐少爷这处宅子这般大,且这地段是难得的。魏大人说了,售价一千五百两银子。如果杜少爷诚心想要,价钱还可以再商量。”杜锦宁就跟齐慕远对视一眼。趁着刚才沈明去叫人的功夫,沈老头儿也把附近屋舍的价钱说了一遍。像齐家这处宅子,里外屋舍不少,院子也收拾得比较精致,大概售价能到二千多两。屋舍少一些,或是面积小一些的,则是一千多两不等,视具体情况而定。如果魏家那处宅子情况真跟齐家这块差不多,一千五百两的价钱委实不贵。不过,刚刚杜锦宁还说不想买这样大的宅子,现在就遇上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委实不大合她心意。杜锦宁道;“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又问,“你可有钥匙?”曹中人摇摇头:“魏家有个远房亲戚在府城,钥匙在他手上。最终价钱谈得如何,是否决定出售,魏大人都委托了他来决定。我刚才来的时候已叫人通知他了,他一会儿就拿钥匙来。”说着他看向沈明:“还得劳烦沈小哥儿去看看。如果他来了,咱们就过去看宅子。”沈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腿十分麻溜。一听这话,他便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叫道:“那人来了,叫大家过去呢。”一行人便起身出了门。杜锦宁一看位置,还真就是斜对门,离着齐家的对面就隔了一户人家,从齐府走过去也就几十米。此时一个驼背且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已在那儿等着了。这老头儿也姓魏,是魏大人的远房大伯。见得这一行人是从对面的齐家出来的,齐慕远和杜锦宁都姿容不俗,能看得出是诚心想买宅子的,他态度便十分恭敬客气。彼此见了礼,魏老头儿便打开了门,请大家进去。进了大门走了几步,站在门庭的廊下,齐慕远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再抬头看了看破了一个大洞的门庭屋顶,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这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破败。对面望过去是正厅,这是用来接待外客的地方,也是一家的门面,原先的主人建这处宅子时应该也花费了钱财的,虽没有雕梁画栋,却也屋舍高大。可此时窗子破败,走廊处的大柱子接地的那一处都朽了一块,屋舍下面的木结构的墙脚更是已朽了一个大洞出来。至于两边的回廊就更不必说了,屋顶的瓦片都没剩几块。院子中间的荒草似乎被人拔掉不久,露出黑黄的泥土。铺了青石块的甬道上则全是青苔。齐慕远转过头去,不悦地对曹中人道:“这样的宅子,你还要一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