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等人的消息也甚是灵通,知道杜锦宁昨日进京领赏,今日一早就在家里等着了。杜锦宁一进门大家就一阵恭喜。杜锦宁指着从昨日起就当成贴身小厮跟在自己身后的安适道:“看看谁来了?”陆九渊等人顿时惊喜:“安适?”安适赶紧上前给他们请安。“他也想去见见世面,求到我这里,我答应了他。”杜锦宁道,“不知明日早上能不能扮成你们的小厮,跟着你们一起去日苯?”四人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陆九渊等人的气焰就被杜锦宁打败了,后来一直都跟着杜锦宁走,杜锦宁去哪儿,他们就跟着去哪儿。虽给杜锦宁辅导过文章,但三人一直没敢在杜锦宁面前摆先生的谱儿。后来杜锦宁办报纸,带着他们出名,又创造出茶道,让他们也成为了茶道的宗师,现在还代表大宋去日苯传道;杜锦宁自己以高产水稻又再次升官,三人更是坚定了以杜锦宁为首领、一百年不动摇的决心。这会儿杜锦宁说她答应了安适的请求,三人自然不会拒绝。再说,安适又不是以琴师的名义去,而是以小厮的身份去日苯,三人就更没什么意见了。陆九渊道:“这有什么?自然没问题。”他看向安适:“只是这样委曲了安适。”安适赶紧道:“安适本是低贱之人,能得杜大人相救,又得陆先生、史先生、彭先生礼待,没有因我以前的身份看不起我,安适已感激之极。现在杜大人携我上京,三位先生愿意冒风险带我去日苯,安适更是无以为报,何谈委曲?”说着,他给几人都深深行了一礼。陆九渊赶紧亲自扶了他起来。安适琴技高超,又自强自立,品行很让陆九渊几人欣赏,所以几人在园林里比邻而居住了一年多,陆九渊等人从没有看轻安适。这也是他们丝毫不抗拒带安适去日苯的原因。把安适安顿好,杜锦宁又跟几人聊了一些去日苯的注意事项,在陆府吃了一顿午饭,便告辞出来。她从陆府出来上马车时,就看到一个穿着跟安适一样衣衫的年轻男子在马车里,这人长的跟安适还有几分相似。赤木担心她被吓着,赶紧解释道:“这是秦老爷安排的。”杜锦宁点点头,正要上马车,就听一路过的男子犹豫着问道:“可是杜锦宁?”杜锦宁转头一看,发现此人竟然是她乡试时的副主考官汪时彬。汪时彬在她入京时就放了外任,此时也不知是已经调回了京城,还是有事回京公干。她忙拱手至礼:“老师,学生杜锦宁有礼了。”汪时彬忙走过来,虚扶了她一下,笑道:“咱们现在已同朝为官,杜大人亦是天子门生,这‘老师’二字,在下万不敢当,杜大人还是称我名字的好。”杜锦宁从善如流,改了称呼:“汪大人是调回了京中,还是回京公干?”“我已去年初调回京中,在户部任职了。”汪时彬道。“恭喜汪大人。”汪时彬摆摆手:“我跟吏部齐大人,相交莫逆。当年乡试之前,我是从他口中听说过杜大人的才学;乡试之中,又为杜大人的才华倾倒;今日不期而遇。说起来,你我也算有缘。不如咱们去前面茶楼坐一坐,叙叙别后离情?”杜锦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四周扫了一眼,并未看到相熟的面孔。末了,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汪时彬脸上。她也知道,当年要不是汪时彬受齐伯昆之托对她与齐慕远多有照拂,她能不能拿到解元还两说。按说,这个汪时彬是齐伯昆的人,值得信赖,去的地方还是茶楼,跟他去喝一杯茶并无危险。但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关键时刻,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且齐伯昆自己也算是世家之人,只不过他站在了赵晤一边,以国为重,为君分忧而已。这个汪时彬到底如何,谁能知晓?而且这么热络地邀她去喝茶,虽有可能看在高产水稻的份上,但她行事总得小心。她抬起手来,十分歉意地道:“真是不巧,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改日晚辈再登门向汪大人赔罪,见谅见谅。”说着不等汪时彬再说什么,她抬脚就上了马车。赶车的周运生也十分机灵,马鞭一甩,马车启动,很快就远离了汪时彬。汪时彬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带着下人转身离去。杜锦宁坐在车上,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新来的小厮,她道:“你就叫蓝生吧。”反正他顶的是安适的身份。安适原先叫蓝生,现在仍然叫这个名字便好。“多谢少爷赐名。”小厮行了一礼。前面周运生问道:“少爷,咱们去哪儿?”杜锦宁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车外有人喊道:“里面可是杜大人?”杜锦宁掀开车帘一看,来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她记性好,见过的人都知道。这人虽只见过一面,她却是认得的,正是静王府的府丞鲁迁。这鲁迁虽是一位府丞,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要不是杜锦宁刚刚升了官,官职还在他之下。“原来是鲁大人。”杜锦宁拱拱手,然后转头朝前面道,“停车。”眼看着周运生嘴里叫着“吁”,手上就要勒缰绳,鲁迁忙道:“不用停不用停,直接去静王府吧。我们王爷听说杜大人进京,特地叫下官在下朝后去府上寻大人,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下官不好回去交差,正打算在街上转悠,看看遇不遇得上大人呢,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杜锦宁的眉头微皱了皱。赵昶相邀,她还真不好拒绝。毕竟赵晤那里也没给她布置什么任务,旧官职未交接,新官职未上任,想找个借口表示公务繁忙都不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赵昶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应该不会联合世家给她下绊子。既然她的任务是在街上转悠,以待齐慕远那边布置妥当,不如干脆就去静王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