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聂浩然看向我睿智的眼睛变得有些犀利和执拗,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的告诉我,如果没有真衣,他才会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当然,我不会让我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所以我打算结束真衣的煎熬和折磨。”聂浩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你……你杀了真衣?!”我吃惊的看向聂浩然。“我怎么会杀真衣,她对于我来说是最珍贵的一切。”“那你做了什么?”聂浩然给自己倒茶,听闻我问出的话手不经意的抖动一下,他有些走神目光呆滞的看着茶杯,直到杯子的茶水满溢出来时他才回过神来,嘴角蠕动一下表情痛苦的说。“我把真衣关押到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可她依旧不愿意屈服,她一次又一次乞求我结束她的生命,每一次我看见她哀求的样子我都心如刀绞。”聂浩然用颤抖的手端起茶杯,水溅落在他手背上,然后他绝望的告诉我,真衣很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促使聂浩然不惜一切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所以真衣千方百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丰城明夫把她变成血族,可是在她没有吸食人的鲜血之前,她还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丰城明夫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一直强制她在食用动物的血液,可每一次真衣都强烈的反抗。动物的血虽然可以暂时让真衣活下去,可如果不吸食人的鲜血,她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和丑陋。“我认识的真衣很漂亮。”聂浩然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我的面前,照片中的女人双瞳剪水亭亭玉立,那应该是真衣年轻时候的照片,正如同聂浩然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弱质芊芊可依旧眉清目秀笑颜如花。聂浩然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一刻浮现在他脸上的是甜美和美好的憧憬,我想着便是聂浩然一直都放不下的原因,他的嘴角蠕动几下,那欣慰的笑容很快就消散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缓缓的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和无力,完全不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是统领血族的首领,他颤巍巍的直起身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那句话。我的真衣是很漂亮的……我看着他落寞而无助的背影心里有些感伤,倒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叫真衣善良的女人。聂浩然停在对面的门边,缓缓转头看向我,然后拉开了那扇从里面透着灯光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惊愕的慢慢张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门里面。门后面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双手被用很粗的铁链锁住,在灯光下我看见那女人的脸,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丑陋,稀少的头发低垂下来没有丝毫的光泽,整个身体瘦骨嶙峋像一具快要被风干的尸体,脸上的皮肤全都干瘪的紧贴在骨头上,或许是长时间不见阳光的缘故,那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凹陷的眼眶中是一双混沌而无助的眼睛,失去光泽的瞳孔呆滞看着地下,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女人,可我却发现聂浩然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柔情和关切,他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女人的脸,可换来的却是那个女人绝望而浓重的恨意,那女人把头偏了过去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我心中突然一惊,低头看向面前聂浩然之前推过来的照片,那关在房中的女人虽然丑陋,可依稀可以看出她和照片中的女人有相同的轮廓。“她……她就是真衣?!”我大吃一惊愕然的问,我并不敢肯定毕竟对面这个女人和相片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我没有听见聂浩然的回答,但却看见他缓缓的点头,我嘴角抽搐一下这就是让聂浩然坚持到现在的原因,真衣一直不肯妥协宁愿这样也不想变成嗜血的怪物。“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愤恨的质问聂浩然,看的出真衣对他充满了失望和绝望。“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聂浩然很诚恳的回答,然后我看见他用指甲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流淌出来,真衣无助的向后蜷缩,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反抗,可这一切在聂浩然面前都是徒劳,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真衣的头发,真衣死命的挣扎可依旧被聂浩然抬起头,然后他把自己的血滴落在她嘴边。真衣紧闭着嘴唇用尽全力在反抗,聂浩然竟然用力掐住她的双颊,直至真衣痛苦的张开嘴,鲜血全都滴落进她嘴中。“住手!”我愤怒的站起身大声呵斥,丰城明夫没有做到的事,竟然聂浩然做到了,他用自己的血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在延续真衣的生命。我刚想冲过去,忽然震惊的看见聂浩然慢慢转过头来,那一刻我心弦犹如被震断般酸楚,我看见聂浩然比真衣还要痛苦的抽搐着嘴唇,脸颊上流淌着热泪滴落在地上,目光中是无奈的哀伤。他又在我眼中变成那个迟暮而无助的老人,只是如今的他让我都有些不忍责难,他的痛苦溢于言表,明明深爱着那个女人,却要用令她最为痛苦的方式去延续真衣的生命。我看着聂浩然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忽然想到云杜若,她不是也是这样帮我控制眼疾的恶化,都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不惜一切,即便是生命,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不知道该对聂浩然说什么,他的痛苦或许我可以理解和体会,但是他却得不到真衣的原谅,这或许才是让他生不如死的真正原因。房间中回荡着真衣痛苦的哀嚎,撞击在我心房上相信此刻的聂浩然才能体会这种无处释放的心痛,我想这样的哀嚎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响起过,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痛不欲生的煎熬和折磨。聂浩然蠕动着嘴唇,用颤巍巍的手擦拭干净真衣嘴边的血渍,蹲在她面前深情的凝望,可换来的却是痛苦的哀鸣和愤恨的目光,我看见聂浩然吃力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的把门关上。“你认为我还有回头的可能吗?”聂浩然泪流满面的看着我。没有!我已经很确定对面这个人不可能回头,他为了真衣会不惜一切甚至不计后果做任何事,可最麻烦的是我居然找不出一句反驳和呵斥他的话,事实上,我应该和他是同一样的人,如果我换成是他也会做同样的事。聂浩然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他完全不像事掌控血族的首领,更像是一个无奈的老人,他身后依旧是真衣痛苦的哀嚎,可聂浩然已经趋于麻木的充耳不闻,或许过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即便是曾经深爱着他女人的愤恨和不解他也可以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想治好真衣,仅此而已。”聂浩然声音坚定的对我说。“有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她可以记恨我但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真衣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必须要弥补她。”我紧握的拳头终于还是缓缓的松开,因为我找不出发泄的理由和原因,我甚至有些同情对面这个老人,慢慢的重新坐了下去。我们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对坐,听着回荡在房间中的哀鸣和哭泣声,我知道那声音会犹如一把剑,一次又一次刺穿聂浩然心底最软的地方。“这就是你要给我讲述的故事?”我淡淡的问。“对,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我讲述的这些想必有些你提早就知道,不知道的不过是我和真衣的事。”聂浩然默默的点点头回答。“但这个故事的结局却不是我给你讲,而是要你给我讲。”“我给你……结局?”我诧异的看向聂浩然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这个故事说完还要些时间。”聂浩然再一次帮我倒掉之前我没喝的茶,看样子这个故事还有很长要讲述给我听。聂浩然一边煮水一边说下去,他听出了那个女人的吩咐,漫无目的等着那女人说的机会出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聂浩然强迫真衣喝下了他的血,无奈的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这是唯一可以延续她生命的办法,虽然他知道这违背了真衣的愿望,可是除此之外聂浩然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真衣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直到有一天那女人突然出现在聂浩然的面前,并且告诉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已经出现。我想朱雀告诉聂浩然出现的机会正是我在地底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所有的凶案也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并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