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现象是普遍的,因为慕容逸跟平阳交恶,东北总的士兵还没见识过平阳繁华的一面,就被勒令禁止进入平阳市了,所以,一切的好东西,都得在阵地上买,这买卖就成了烫手货,一些有本事跟东北总军队人打好关系的货郎,抬着两担子货就跟着民夫队伍混进了军队,他们为了不被发现,基本都躲在炊事班,等天色一黑,就是他们的时间。吃过晚饭后,要一直干活感到十点钟,才能休息,炊事班的人回到炊事班的大山洞,一个老神在在的中年人披着件大衣,低下垫着干草,靠着两个货箱子睡得正香呢。“我说李半仙,时间差不多了,该醒醒了。”炊事班长笑眯眯的坐在这个人身边,推了推他。这个中年人睡眼惺忪的醒来,说道:“是么?几点了?”“八点了。”“我睡了三个小时了?那得准备准备,生意上门了。”这个中年人起来就要去洗练,那个炊事班长掏出一口袋零碎硬币,一遍数一边说道:“热水一毛钱一盆。”“我去你大爷,崔财主,你抠门到家了!”“在我这做生意,我担着风险呢,什么都系都不是白来的,煤炭柴火都是有数的,我用多了,谁给我补?还不是得花钱买。”这就是这个绰号崔财主的炊事班长睁眼睛说瞎话了,炊事班用煤炭,都是用多少补多少的。“等会一起给,还得在你这买口热吃食!”李半仙没好奇的开始洗脸。然后花了一块钱,买了四个馒头一碗汤,说道:“你这汤,都能照出人脸来。”然后从货箱子里拿出一把辣椒酱,撒进去,即刻就飘出香浓的味道。“牛肉辣椒酱,怎么样,香吧。”李半仙得意的吃喝起来,炊事班长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该掐死你,抢了你的货。”“嘿嘿,那你损失更大,没人来你这了。”李半仙咬了一口馒头,看着数完钱的崔财主,说道:“今天黑了多少啊。”“能黑多少,就那么四十几个民夫,一个人块八毛的,算上你刚才给的,八十二块四,一天三顿饭,就挣这点玩意。”说完,又抿出一堆钱币,一个子一个子的数,数出九堆三块二来,说道:“兔崽子们,一人一份,过来拿吧。”看着炊事班的战士们一个个拿钱走人,李半仙竖起大拇指说道:成,你真成,这钱让你算计的。”虽说干活要到十点,但是九点过后基本除了民夫就都不干了,一个个开始闲聊扯淡,李半仙的生意也上门了。“李半仙,来看看我这家伙值个什么价。”一个老兵钻进炊事班的窝棚,递过来一块手表,李半仙一开工,就把油灯点开了挂在旁边的墙上,接过手表,掂量了一阵子,说道:“你这是日式高仿的表,没有值钱的东西,就这机芯还行,这块表,我给十二块。”“低了,低了,再让点,这是我祖传的东西。”一旁的崔财主一听,破口大骂:“狗屁祖传的东西,指不定骗哪个不识数的呢。”“你这表保存的好,正经还能走,否则我也给不了事十二块,要么去别地方转转,要么就这个价了,我李半仙说出的价格,从不还价。”“那成,给我来包烟,来瓶酒,再来块牛肉。”李半仙把他要的东西都递过去,这都是平阳最低档的烟酒,那牛肉干是他自家晒得,那么鹌鹑蛋大小的两三块,就得两块钱,不抗饿,解馋用的,又递过去两块钱,这生意算是两清。“李半仙,这有一个金链子,你瞅瞅。”“滚蛋,哪来的废铜烂铁来骗你半仙爷爷!”“我这上好的翡翠手镯,您给张张眼?”“好东西,半仙不说瞎话,在平阳这玩意值什么价,我说不准,在这阵地上,我出六十。”“一百!”“出不了,您让别地瞅瞅去,可这黑市子,我李半仙绝对出价最高。”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再去九连那瞅瞅去。”这种卖货郎,长着一双好招子,就靠这吃饭呢,近七万人的阵地上,散着好些个这种卖货郎,一到晚上,躁动的阵地就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夜市,交通壕里人头攒动的,都是买东西的,这些人身上的金的、银的、翡翠、玛瑙、手表什么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换些吃喝用度,这些货郎们价格还算公道,挺受欢迎的,营连长为了自己的威信,也都默许了,团长什么的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手底下的兵们早就眼馋那些不用打仗的民夫们挣得比他们打仗卖命的都多,这要是在下令禁止,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也就听之任之了。一伙士兵正在修好的碉楼里打扑克,分成四堆,在哪打斗地主,一个人掀开挡风的帘子进来,说道:“哥几个,带俺们也一起耍耍?”是三个民夫,那群士兵立刻笑着说道:“先说好,我们这都是现结,打一毛钱的斗地主。”这几个都是孤家寡人,赚了钱没地方去,在平阳他们还能钻钻鸡窝子,在这阵地上,一群大老爷们干靠,可是难受啊。“没问题,俺们钱带的足足的。”为首的一个人一听这话,一手放下门帘子就钻了进来,一手拍打着身上的钱袋子,里面叮叮当当的。赌局上众人熟络的极快,玩了两三把,士兵说道:“老单,你这出一天工七块钱,可是油水足足的啊,我们这变卖家当的也不如你富裕啊。”“富裕啥,你们这些当兵的虽说赚的那点玩意啥都不算,但是谁身上没两件值钱物件,随便拿出一件来,就比我们干半个月都多。”这个中年人说道:“再说,我们都是临时工,这工作不是天天有的,赚一天是一天。”这帮当兵的也知道这个道理,否则早炸锅了。一个士兵说道:“你们那当兵的一个月得多少钱啊。”本就是随口一问,那么民夫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我想想,那个老四,张二姐嫁的那个军汉一个月多少来着?”“二百四!”“多少!”这个数字,让整个碉堡里的人瞬间心思都不在了牌上。接下来的两天,不知不觉中,全阵地上的人心都莫名的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