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第十七卷《奴儿花花案》承天殿早朝。众臣早已聚齐。却迟迟不见隆庆帝的圣驾。直到辰时四刻,司礼监掌印孟冲才来到大殿内,高声道:“皇上偶染风寒。今日不朝。诸位大人请回。”隆庆帝登基快四年了,还从未缺席过一次早朝。武官班中站着的贺六心想:“皇上虽是真龙下凡,可始终也跟凡人一样,吃五谷杂粮。害了病,歇息一天也是情理中事。”一众大臣,都跟贺六的想法差不多。他们怎么会想到,昨夜隆庆帝在龙榻之上,被妖女奴儿花花用尽床笫手段伺候,舒服的晕厥过去三四回。现在他连龙榻都爬不起来了,又怎能来承天殿上朝呢?贺六下了朝,来到了北镇抚司上差。他的徒弟兼女婿李如柏走进了值房。李如柏道:“师傅,快到年节了。我爹腊月二十一要带着我大哥回京述职。”贺六连忙道:“你家里在京城并无府邸。正好,让他们住到我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横竖咱们再有两年就成一家人了。凑到一块,热热闹闹过个年吧!”李如柏高兴的说道:“好嘞师傅,我这就写信告诉我爹。”贺六又道:“对了,香香让我给你带话。上回她让我捎给你的枣花黄芩茶,你一定要日日饮用。你肺火旺,那东西正能泄肺火、清热燥湿。”李如柏有些羞涩的道:“我天天喝着呢。请师傅代我谢过师妹。”贺六苦笑一声:“咳!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香香还没嫁给你呢,倒对你处处体贴。如柏,你要敢辜负了她,当心我打断你的腿。”李如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话。这时,李黑九走进了值房。李黑九拱手道:“六爷,圣火教案,山东按察司刚刚派人交接给咱们北镇抚司了;湖广的库银失窃案,已经结了案,我把案卷送到了大理寺;监视苏州知府的耳目,我上晌派出了京。。。”李黑九虽然是匪首出身,却天生是块当锦衣卫的材料。如今他已成了贺六最得力的帮手。贺六点点头:“好,你辛苦了。对了,下晌我去永寿宫求见皇上,说说让你兼任南镇抚使的事儿。”下晌,贺六进了宫。在大殿外当值的是冯保。贺六道:“我有事要求见皇上,你通禀一声。”冯保面露难色:“皇上说了,谁也不见。刚才张阁老有紧急军务,皇上都没见。”贺六忧心忡忡的问道:“皇上的风寒症这么严重么?”冯保苦笑一声:“风寒症?那是唬那些文武官员的!皇上根本没病。”贺六奇怪的问:“没病?没病为什么既不上朝,也不见臣下?”就在此时,大殿内传出一阵银铃般的女人笑声。宫中无论是嫔妃还是宫女,都是要守礼的,谁也不会发出这样轻浮的笑声。贺六皱了皱眉头,问冯保:“谁在里面?”冯保压低声音道:“奴儿花花。”贺六愣住了!他心道:糟糕,一定是朱希孝串通司礼监掌印孟冲,把奴儿花花这个妖女送到了皇上身边!贺六面有愠色:“奴儿花花是蛇灵案的凶手之一!她住在宫中,恐怕会威胁到皇上的安全。”冯保叹了声:“唉,六哥。我劝你一句,木已成舟,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朝臣对宫闱床笫之事指手画脚。都察院的詹三本秋天上折子给皇上,说皇上疏远陈皇后。皇上一怒之下不就把他发配哈密卫了么?”贺六担忧的说:“我是怕,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冯保四下张望,见没人偷听,他道:“我的六哥,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是了!千万别对外人说。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会龙颜震怒!”贺六道:“这样吧,我先去西苑内阁值房等着。等皇上召见臣下了,你派个小太监,到内阁值房叫我。”冯保点头:“成,六哥。”贺六心事重重的走进了内阁值房。内阁值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居正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对首辅陈以勤说道:“逸甫兄,苗寨土司垛康叛乱。兵部急等着皇上在调兵折子上披红呢!可皇上现在谁也不见。这可如何是好?”陈以勤叹了口气:“太岳啊。你朝我发急也没用!调兵折子没皇上的披红就不能生效。兵部擅自调兵,等同于谋反!咱们能做的,只有等!”高拱在一旁道:“陈首辅,眼见年关已近。六部今年的核销账目,我急等着呈给皇上御览。皇上不批红,六部的支出就不能销掉。”陈以勤道:“肃卿,你的事再急,能比苗寨土司叛乱的事更急么?张太岳都只能等。你也等着吧。”赵贞吉在一旁喝了口茶,道:“真是奇怪,昨日早朝,皇上还红光满面,精神极好。怎么今天就得了风寒症了呢?”几位阁员见贺六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高拱则冷哼一声,坐到一边。张居正问:“老六,你来内阁值房有何事?”贺六道:“借内阁这一方宝地,跟诸位阁老做同样的事:等。”张居正点点头:“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苗寨土司垛康起兵反叛朝廷。叛军大约有八千人之众。孙子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们锦衣卫那边,最好能派几个得力的人,去一趟云贵。策反垛康手底下的几个头人。”贺六思忖片刻,道:“成,我让老十一李子翩亲自跑一趟云贵。”赵贞吉问道:“老六,山东圣火教的事愈演愈烈。据说教众已经发展到了六七万人。长此以往,圣火教必成朝廷的心腹大患。你们锦衣卫要好好管管了。”贺六点头:“山东按察司已经将此案移交给了北镇抚司。明日我派赵慈带一百力士去山东,配合山东地方官府,将圣火教连根拔起。”陈以勤道:“老六啊,湖广失窃的库银能够追回来,全靠你们锦衣卫在湖广的耳目办事得力。你这个北镇抚使功不可没。”贺六笑了笑:“份内事而已,在陈首辅面前,属下不敢言功。”高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呵,这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事儿,说是担在内阁身上,我怎么觉得全都担在你贺镇抚使身上呢?”贺六的回答滴水不漏:“高阁老,万斤重担,还是扛在诸位阁老身上。我只不过是替诸位阁老跑跑腿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