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蛎子为了探听贺六的虚实,主动以千门门徒的身份找到了贺六。哪曾想弄巧成拙,导致飞天教的少教主落到了贺六手上。贺六对老海蛎说道:“我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知道殷枰就是飞天教的教主?我怎么能抓到他的儿子?”转头,贺六又对殷万辰说:“少教主,我问你最后两个问题。”殷万辰捂着自己的伤口,说道:“只要大人不再给我用刑,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贺六道:“你爹死后,飞天教有没有新教主?有的话,是谁?”殷万辰摇头:“我不知道。”贺六接着问:“飞天教的总坛在哪里?”殷万辰答道:“我只知道在登州府境内。”贺六从椅子上站起,吩咐杨万:“把殷万辰押下去吧。”转头,贺六又朝着老海蛎子笑了笑:“你们少教主都招了,你还嘴硬什么?难道真要我把锦衣卫的两百多样大小刑都用到你身上,你才肯招?”老海蛎子猛然用力!他的嘴角流出了血。“扑哧”,他张开嘴,将半截舌头吐在地上。这位飞天教左护法,竟然用咬断舌头这种方式,告诉贺六,他什么也不会说!民间的戏文里经常唱,那些视死如归的大英雄动不动就爱咬舌自尽。贺六这个见了一辈子血的锦衣卫却知道,咬断舌头死不了人。只不过,咬舌的人,今后再也无法像常人一样开口说话了。老海蛎子忍着剧痛,以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贺六。贺六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七十多岁的人了,何苦呢?”说完,贺六吩咐手下,将老海蛎子拖了下去。坐在大厅之中,贺六闭目沉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三月初三了。现在我手里有用的线索不多。难道真要如何巡抚所说,坐等三月三,天外飞仙降世的谎言被揭穿,飞天教不攻自散?天外飞仙降世,真的是一个谎言么?如果是谎言,京城之中的那场异灾又如何解释?这时候,杨万回到了大厅。贺六问杨万:“杨万,如果你是六爷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杨万答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既然殷万辰供认,飞天教的总坛在登州。不如我们去一趟登州,找到飞天教总坛的所在,一股荡平。”贺六点点头:“嗯。你的想法跟我倒是不谋而合。孙楚供认,那个所谓的金塔大工程,就修在登州。我们赶去登州,可以看看这个所谓的大工程,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贺六打定主意,来到巡抚衙门大堂,找到了巡抚何起鸣。何巡抚起身:“六爷,您到我这巡抚衙门大堂,不知道有何贵干?”贺六道:“我是来辞行的。我准备去一趟登州府。”何巡抚半开玩笑的说道:“登州?登州是传说中蓬莱仙岛的所在。难不成六爷要学秦代的徐福,到登州去找什么蓬莱仙岛?”贺六摇头:“蓬莱仙岛如果真的存在,岛上的仙人们为何不管管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那些水灾、旱灾、蝗灾?为何对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我不信世间有什么仙人。我只信世间有打着仙人的旗号为非作歹的人!”何巡抚道:“六爷是钦差。您想去哪儿,我不敢拦,也拦不住。只一条,下官希望六爷做事不要操之过急,切勿激起民变。”贺六忽然问何巡抚:“按照张先生的考成法,如果山东出了民变。你这个巡抚会被怎么处置?”何巡抚答道:“革职查办,流三千里。”贺六道:“何巡抚怕丢官、流放么?”何巡抚正色道:“我个人的荣辱得失算不了什么。可我怕我走了,我在山东替张先生施行了七年的新政会功亏一篑!六爷知道么?七年之前,山东每年上缴国库的税银只有区区一百五十万两。到了去年,则是五百万两!整整翻了三番!如果为了惩治一个以敛财为目的邪教,扰了新政给山东一省带来的大好局面。我有何颜面去面对张先生?有何颜面去面对山东通省的四百多万乡亲父老?”贺六叹了口气:“唉,何巡抚也是不容易啊。罢了,我下晌就启程,前去登州。”下晌,贺六、东方凡、杨万、贺世忠,领着一众锦衣卫力士,押着孙楚、唐铁嘴、老海蛎子、殷万辰启程,直奔登州。二月二十五,一行人终于到达戚继光的老家,登州府。贺六没有进府城,而是住进了登州卫所军的军营。按照孙楚、唐铁嘴等人的供述,地方官府中,有不少人都加入了飞天教。贺六可不想一进登州府城,就被飞天教的人盯死。登州卫所军的军营,远比登州知府衙门要可靠的多。戚家三代人,都在登州卫所军中任过职。如今,登州卫的指挥同知更是贺六以前在锦衣卫里的徒弟戚安国。戚安国在军营门口见到贺六,二话不说,先跪地叩首:“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贺六连忙搀起戚安国:“咱爷俩有好多年没见了。你这一向可好啊?”戚安国道:“好的很!承蒙朝廷信任,年初升我做了登州卫指挥同知。指挥使告病,登州卫这五千袍泽弟兄,实际上就是徒弟在管。”贺六赞赏道:“戚继光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是孬种,全都是人中龙凤!来,世忠,见过你戚二哥。”贺世忠拱手行礼道:“戚二哥。”戚安国大笑:“世忠?哈哈,我还记得当初你整天缠着我教你刀法呢!那时候你还是个胖墩墩的小屁孩。现在竟也成了一条七尺高的汉子。”贺六道:“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屁孩了。是咱们锦衣卫的百户。等办完山东的这件案子回了京,他就要成家立业了。”戚安国低声道:“师傅,您老亲自跑到登州来,是为了办钦案?”贺六点点头:“嗯,是。这案子说来话长。咱们总不能在营门口说话吧?走,进你的军营!”戚安国连忙道:“徒弟在军营内给您摆了接风宴。师傅,请。”众人进了戚安国的大帐,在酒桌旁坐定。戚安国问:“师傅,您老来登州,究竟是为了查什么案子啊?”贺六道:“查飞天教的案子。安国,你久居登州,可听说过飞天教?”戚安国道:“听说过。好像是个敛财骗钱的邪教吧?我是卫所军将领,不管民政。邪教的事儿,应该是登州知府衙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