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走后,张鲸的心情异常舒*。他边喝酒边想:呵,自今日起,魏忠贤就成了我埋在贺六、王安等人身边的一颗钉子!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让这颗钉子反戈一击,送你们下地狱!贺六,我杀了你的儿子,废了你的心腹又如何?等你被我整死,你也就能在十八层地狱里画个圈诅咒我罢了!张鲸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其实是刘守有教给他的。该计划,拢共分四步。第一步,先收服魏忠贤。在张鲸看来,这一步已经完成。第二步,刺杀皇长子。让皇三子成为太子的唯一候选者。第三步,将皇长子被杀的事,想办法栽赃到贺六、王安、陈炬头上。利用国本之争,整垮他想整垮的人!第四步,好好跟着郑贵妃,辅佐皇三子。坐等皇上殡天,皇三子继位!张鲸心中偷笑:呵,这四步走完,说不准新皇帝会封我做个王!横竖太监封王在史书上又不是没有先例!宋朝时的太监童贯,不就被封为广阳郡王了么?张鲸用后世的医学术语讲,患有严重的臆想症。他低估了一个人!那就是魏忠贤!魏忠贤之狠毒,胜似蛇蝎!他根本不会因为失散多年的女儿,受张鲸的挟制。现在的魏忠贤,成了安插在张鲸身边的双重坐探!张鲸不会算命,他当然想不到,许多年后,魏忠贤成为了比大明亲王还要显赫百倍的“九千岁”。而他张鲸别说封王了,几个月后连保个全尸都成了奢望。一天之后,贺府大厅。贺六坐在上首,喝着茶。他的面前,站着王之祯、骆思恭。王之祯拱手道:“师傅,您让我们查赵冬秦六年前的手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贺六道:“哦?他的手下都在哪里?”王之祯道:“赵冬秦六年前,是东厂的稽查掌班太监。他下面直属有一名掌班少监;十六名正七品番役;二十名从九品番子。奇怪的很。十六名七品番役、二十名从九品番子,在六年前离奇失踪的离奇失踪,暴病而亡的暴病而亡。唯独他手下的掌班少监黄世襄还活着。”东厂之中,番役、番子都有有根的武夫。掌班少监却是无根的宦官。贺六冷笑一声:“呵!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赵冬秦手下的十六名番役、二十名番子,六年前竟然全都人间蒸发?之祯,你说掌班少监黄世襄还活着?他现在哪里?”王之祯答道:“黄世襄这六年来倒是步步高升。如今他在济宁做运河山东段监管太监。那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要不要我派人去济宁,拿了他?”贺六摇头:“不要打草惊蛇。我自有办法让这黄世襄屁颠屁颠的回京城来。”下晌,贺六来到了司礼监。今日张鲸在永寿宫当值。陈炬则在锦衣卫衙门。司礼监值房只有王安一人。王安见到贺六,连忙屏退左右:“六爷,我正要找你呢。”贺六问:“哦?王公公找我何事?”王安压低声音道:“张鲸那厮,竟然想挖我的墙角。”贺六微微一笑:“若我没猜错,张鲸是想将魏忠贤挖到他那一方去吧?”王安惊讶道:“六爷真乃神人也!昨夜,张鲸宴请魏忠贤。您猜,魏忠贤在酒宴上见到了谁?”贺六道:“难道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王安点头:“正是!张鲸用他女儿要挟于他。让他背叛我。呵,幸亏魏忠贤是个忠义无双之人。为了我这个干爷爷,全然不顾女儿的安危。如今,他已得到了张鲸的信任,成了咱们反过来安插在张鲸身边的棋子!”贺六闻言,意味深长的说:“魏忠贤忠义无双?呵,恐怕谈不上。他应该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才没有投靠张鲸。”贺六当了五十六年锦衣卫,阅人无数。他早就窥破了魏忠贤内心深处的狠毒之处。王安问:“对了六爷,您来司礼监有什么事?”贺六道:“宫里二十四衙门的管事牌子,可有出缺?”王安想了想,答道:“银作局管事牌子徐勉十天前病死。司礼监这边还没来得及安排新的管事牌子人选。”贺六一拍手:“好!真是天助我也。王公公,你立即下一道令,调运河山东段监管太监黄世襄入京,接任银作局管事牌子!”宫中太监,分为二十四衙门。银作局,负责打造宫中所用一切金银器皿,是个美差。且,地方监管太监调任二十四衙门的管事牌子,乃是高升。王安惊讶道:“六爷,黄世襄是您什么人?亲戚?据我所知,他是张鲸那条线上的人。”贺六道:“这你不用管。切记,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张鲸。”王安问:“我是司礼监的首席秉笔,提拔个把管事牌子,倒作得了主。只是……六爷您为什么要举荐张鲸那条线上的人?”贺六道:“这黄世襄,也许算我的一个故人吧。总之,万勿让张鲸知道这件事。”王安点头:“成,我全听六爷您的吩咐。”贺六转身,刚要离开司礼监。他忽然转头,一脸严肃的对王安说:“王公公,我要劝你一句。对任何人,再信任也要有个限度。”王安能做到司礼监首席秉笔,自然不是蠢人。他道:“六爷,您是说……魏忠贤?”贺六笑而不语,转头离开了司礼监。王安显然没把贺六的话放在心上。正如贺六当年提醒冯保,提防张鲸,冯保没有放在心上一样!许多年后,魏忠贤正是踩着干爷爷王安的项上人头,进入的司礼监!永寿宫大殿。万历帝正在批阅奏折。张鲸侍立在他的身边。恭妃那边的一个小奉御进得大殿之中:“启禀皇上。皇长子打算三天后去御苑狩猎。恭妃让奴婢来请示皇上。”万历帝随口道:“他想去就去吧。来问朕做什么?”小奉御道:“是,皇上。”一旁的张鲸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