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山名,原名海涌山,在苏州闾门外,故老相传,吴王阖闾就葬在此山中,水银为棺,金银为坑。史记:阖闾冢在吴县闾门外,以十万人冶冢,取土临湖,葬後叁日,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这座山并不高,但却充满了一些美丽的传说和神话,自古以来,就是才子骚人的必游之地。何恒他们一路平安,到了姑苏。他们并没有在城外绕过去,却穿城而过,李玉函和柳无眉仍是谈笑风生,谁也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复杂。很快他们就穿过了城池,来到了城外。城外七里,才是虎丘山。但一出城门,便可遥遥望见那青葱而雄伟的山势,正像是一只猛虎蹲踞在那里,生气勃勃,头尾岸然。何恒抬了抬头,望向这山势,赞道:“好一个虎踞龙盘,雄伟巨山,李家祖上选择在此建立拥翠山庄果然是有考虑的,此山的确宏伟。”李玉函面上也是充满了分自豪,道:“我李家也是中原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当初建此拥翠山庄,自然是要选一个人杰地灵之处。”何恒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李玉函夫妇一眼,继续前进,很快就到了正山门前。山门外,有个小小的市集,小河一道,蜿蜓流过,河畔停三五画舫,画舫中不时传出银铃般的娇笑。入了山门,两旁也有许多小肆,还有许许多多乞丐,看到有人来了,就围上来乞讨,还有人远远就恭身陪笑道:“李公子回来了么?夫人好。“何恒所以撇了一眼,已到了那闻名的千人石。只见一方大石,可坐千人,一眼望去,非但看不到边,连一根小草也看不到,大石的北面还有个小小的石台。然后只听柳无眉悠然道:“故老相传,昔日吴王阖闾在这里造坟墓,用了工匠千人,等到墓成之后,吴王怕他们泄漏墓中的机关秘密,就把这一千人全都活埋在这石头下,所以这石头就叫做“千人石“。“这残酷的故事,从她嘴里娓娓说来,却像是这一丝血腥气都没有了,有人忍不住问道:“那石台又是什么呢?“柳无眉道:“那就是神僧竺道生的讲经台,上面还有唐代李阳冰的四个篆字,为的就是“生公讲台“,白莲池旁的那块石头,就是有名的点头石,常言道:“生公说法,顽石点头“,这典故就从此处来的。“她步履就和语声同样轻盈,山风自石後吹来,吹散了她的发髻,吹舞起她的衣襟,她整个人都似将乘风而去。何恒略微看来她一眼,没有多说任何,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他就没有怎么说过话。很快他们就走上剑池。只见四面林木森森,萧碧幽翠。一道木桥如彩虹般横卧池上,池水青绿而冷冽,上面点点浮萍。何恒站在池畔,便觉一股清寒之气扑面而来,青碧的池水中,竟像是隐藏阵阵杀气。远处秋云四合清风中有暮钟声缥缈传来。何恒微微一笑道:“唐代名士李秀卿,品评此水为天下第五泉,却不知此水最宜淬剑,正是古剑客的淬剑之地,这“剑池“二字,倒也真可说是名下无虚了。“柳无眉媚然道:“据说这名字还有个来历。“何恒道:“喔?“柳无眉道:“相传吴王阖闾的坟墓就在这剑池下,他死时川三十柄名剑殉葬,连专诸用的鱼藏剑等也在其中,所以这里才叫做剑池。““是吗,那这个吴王可真就浪费了,那些名剑若是在世,必然可以塑造更多传奇岂不比在这池中隐藏要好?”何恒摇了摇头,再向前看去。柳无眉仔细听着何恒的话,神色不动,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天下第五泉,可知道天下第三泉也在这里么?“绕过剑池,就可瞧见一个很大很大的石井,面阔丈余,井旁还有个朱栏曲绕约六角山亭。何恒冷冷一看,道:“这里怕就是天下第三泉“陆羽茶井“了,昔年李观鱼曾邀集了天下名剑客,在这里烹茶品剑,风流姿态,实在令人不胜仰慕之至。“不过他随即又是一声长叹道:“只可惜江山虽依旧,人面却已全非了。“这时暮色已临,晚霞流丽,山巅上的虎丘塔影间,有孤鹰盘旋,却将这如图画般的美景衬托得无比苍凉而萧索。这一声叹息也正是无比的苍凉,无比的萧索。“哼,物是人非,这是谁说的?”在何恒发出那声感慨之时,这里陡然传来一声冷哼,只见一缕孤烟,自那六角山亭中袅娜飞出,瞬即四散,缥缈的烟雾中,凄凉的上亭里,正有个羽衣高冠的白发老者,在独坐烹茶,他的寂寞,看来也正和那在绝巅高塔旁盘旋的孤鹰一样,此刻冷冷看向何恒。“就是你说的,物是人非,是不是以为我等都老了?”那老者霍然站起,仰天长啸,山亭四面的秋叶,都被他的啸声震得有如雪花般瓢瓢落下。何恒抬头看了看,面色变点没有变,道:“在下绝无此意,要是老先生自己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你的意思是说,是老夫说错了,自己不肯服老,冤枉了你?”那老者蓦然冷冷看向何恒,有一道精芒在眼中闪烁。何恒看了看他,淡淡道:“究竟如何,各人心里自然明白,老先生何必再问?”“好,好一个自然明白!”老者陡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何恒,问道:“你可知我是谁?”何恒毫不示弱,直视他的目光,道:“你又可知我是谁?”四目对视下,场面有些凝固。这时,那老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向了何恒:“好一个白玉京,好一个长生剑啊!难怪当初李观鱼如此看好你,说你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剑。”“阁下过誉了,在下不敢当。”何恒挺直屹立,身姿伟岸,看了看这老者:“倒是老先生昔年一剑动三山,力斩过天星的“摘星羽士“,如今仍是风采依旧啊。”帅一帆看了看何恒一眼,婉叹道:“可惜了,要是在其他时候,其他地方,老夫见到你这等优秀的剑道高手,必然要与你做个朋友……”帅一帆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何恒打断了,他孤傲屹立,冷冷看着帅一帆,陡然道:“其实老先生不必感叹,其实无论是何时何地,你们要是相遇,都做不了朋友的,这与其他无关,只是各人性格观念不同罢了,而且我们用剑之人,本就不需要朋友,只需要相信手中之剑就可以了。”帅一帆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所以接下来我要取下你人头,九泉之下,你也不要怪我。”何恒猛然笑了笑,看着帅一帆,道:“我决不会怪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拥翠山庄了。”事实上,帅一帆之所以还是依照原先李玉函的吩咐,在此等候何恒,却是就是何恒自己的意思,他只不过想看看,那套由李观鱼亲自创立,由当世六大剑法大家共同组成的剑阵,是不是真的无敌,可不可以对他造成一些压力。虽然此阵原著里被楚留香破除过,但那是楚留香以取巧的办法才成功的,而且当时帅一帆不在,由原本不是这个阵法组成的柳无眉替代,使得剑阵的圆融下降了一些。而这一次,何恒准备面对的是完全版本的剑阵,自身也不打算取巧,要以绝对的实力破开它。何恒冷冷的看着帅一帆,帅一帆也在冷冷的看着何恒,有微风拂过,霜寒人面。呲吟!何恒与帅一帆同时拔剑,剑气森然纵横,光耀整个山头。灿烂的剑光席卷,一寸寸锋芒裂开了地上一片片树叶,寒光笼罩。帅一帆首先出剑,一股滔天剑意蓦然涌出,席卷四面八方,他的整个人,一下子气质变了,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无穷无尽的杀气内敛而出。谁也想不到这羽衣高冠,瓢然有出尘之想的老者,竟能在刹那之间,变得如此锋利可怕。山风吹过,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飞舞,他的脚步也始终不停地向外走,但别人竟似觉不出他身子在动。只因他已将全身的精神气力,都化为一股剑气,别人只能觉出他剑气的逼人,已忘了他自身的存在。他的人已和剑气溶而为一,充沛在天地间,所以他动的时候,也似不动,不动的时候,也似在动。这是一种异常可怕的剑道境界,比起何恒当初见到的初步大成的西门吹雪也不过逊色一筹。而西门吹雪是这几百年年来,江湖上最出色的几位剑客之一,有望争夺天下第一剑的存在。帅一帆有此剑道境界,已经十分可怕了。不过,何恒却远比他更可怕。蓦然间,何恒也动了!他的剑,快如闪电,奔如惊雷,居然是帅一帆的数倍之快。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剑气、剑意、剑势都与剑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这是一种无敌的剑道境界,最起码在这个世界是这样。能够将无形的剑意、剑势与剑招、剑气完美的混合起来,仿佛天成,那已经不是凡人的领域了,称得上剑中之神。而当今之世,可以称为剑神的,也只有一位谢晓峰。其他无论叶孤城、薛衣人还是西门吹雪,亦或者当年的李观鱼,都还差了一丝火候。而现在,何恒也是这个层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