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山丘,带来了清凉,也掀起了东方的长发与衣袂,她静静屹立,神色无悲无喜,注视着远方的天空,如同往常一样。温雨晴不时打量她,总觉得,在她的身上多了一抹深深的忧伤。好长的一会儿后,温雨晴开口:“真羡慕你。”东方笑而不语。温雨晴又道:“我和他相识许久。”久么?东方默默的想着,可是,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山丘之上,画面再一次安静下来。或许是因为彼此间的立场,也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她们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甚至,东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而且,已经没有意义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你是残阳神殿下的最后一位神明,你高高在上,注定屹立在九天,你可以俯瞰众生,你不应该走在红尘中,那样会玷污了你的纯洁。”这是讽刺么?温雨晴神色恬静,侧过脸颊:“神明只不过是一个词语而已。”东方摇头:“他说过,你是他最爱的人。”温雨晴猛地一震。东方又道:“最后一句是‘可惜了’,我问他可惜什么,他没有说,可我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当时我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立场,差距,那都不是重点。东方深吸一口气,目光浑浊了不少,语气也开始提高:“他是一名黑剑士,他说,已经做错了,没办法挽救,没有触及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做错的是她,所以,他没办法挽救,没有触及的是温雨晴,所以,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疼痛?温雨晴呼吸隐隐急促,那紧握在衣袖下的双手,更是在颤抖,这才是真相吗?可……他那天那样的冷酷无情,她都信了。那么,东方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紧盯着东方,似乎才注意到,她浑浊的目光居然流淌出液体,隐隐闪烁,似乎很悲伤的样子。可她为什么要悲伤?东方尽量压着情绪,说道:“他的皇道大劫是毁灭之力,当时猕猴前辈说他死定了,他的太上道大劫是寂灭,那是真正的寂灭,来自于上苍的抹杀……”听到这里,温雨晴露出诧异:“他渡圣劫了?”东方垂下眼帘:“渡了。”温雨晴睁着大眼:“他成功了吗?”东方摇头:“他失败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失败了?他可是黑剑士啊!啪嗒!液体顺着东方的脸颊,流淌下来,她目光无神的看着远方,再一次说道:“我没有在,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场浩劫很可怕很可怕,连上苍都在出手,还有你们残阳神殿的准帝。”艰难的时代,苦厄的命运,他终究可以放手了,不用疲倦的活下去,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了。只是,他曾那样的固执过。温雨晴一凛,也是呆住了,失败了?他陨落了吗?这一代的黑剑士,可……怎么会?或许,他已经是神魔大陆的最后一代黑剑士了。如果他走了,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黑剑士的诞生,关于轮回,也只能成为一个过去。吹过来的清风,似乎变得冰冷了很多,渗透了温雨晴的心脏,她开始窒息了,这一刻,她更是想到了许多。心中那些想要对东方述说的言语,也默默的吞了下去。时间过去许久。温雨晴冷静了不少,她低声说道:“他们可能还活着。”呵呵……东方似而非笑:“然后呢?”没有然后,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与她道说祭坛的事情,至于“他们”,那是在听到李逸陨落后才有的念头。既然李逸已经走了,那么,随便他们了。只是东方还在,他的孩子也活着,或许,她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了。温雨晴垂下头颅:“我要走了。”东方撑开眼帘,淡漠的说道:“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你我就是敌人了,不要对我留手,因为我也不会对你留手。”温雨晴错愕:“为什么?”东方低语:“我恨这个世界。”这是她对温雨晴道说的最后一句,她走向远方,转眼间便消失于此。她恨透了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的神明,扼杀了一切,他们带来了灾难,苦厄,与及永无止境的黑暗,偏偏他们还说黑剑士是来自于地狱的魔。谁才是魔?山丘上,温雨晴沉默,目光很是复杂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长的时间过后,她才回神:“你真的走了吗?我不信。”最后一代黑剑士,怎么能说走就走?那条路还没有出现,真正的动乱还未降临,如果你走了,谁来平定黑暗?突然之间,她笑了,这一次是自嘲般的笑容,她大概明白了李逸口中的“可惜了”,便如她现在对李逸的定义一样。因为在东方的眼里,他不仅仅是一名黑剑士。而在她的眼中,李逸就是一名黑剑士。这才是差距么?温雨晴也走了,驾驭着仙鹤远远离去。山丘平静下来,除了清风,也只剩下看不见的尘埃了。时间过去三天,正日响午,突然之间,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浓浓的死亡之力也不知道从哪里喷涌出来,笼罩着这片大区域。一行冥兵徐徐出现。玄冥来了。东方紧盯着冥兵,自然也注意到了玄冥,她目光冰冷:“又是你?”玄冥开口:“我从你的眼中读出了敌意。”东方冷漠不语。玄冥道:“事实上,我是带着诚意而来的,比如,你的孩子。”此言一出,东方眼瞳缩了一下,寒声说道:“你找死!”玄冥笑了笑,神色很是淡然:“不要紧张,你的孩子很好,他现在已经是我们地狱中的尊贵客人了,而现在我是来通知你一下,顺便问个事情,钟离眛手中的凤凰血液还有精血是你给的吧?”东方不语,杀意弥漫。玄冥道:“你孩子体内的血脉很浓郁,所以,我们并不打算问你要,唔,差点忘记说正事了,就是前几天玄女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