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海竹这话,我倏地愣了,站在门口没动。海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怎么突然问秋彤这个问题?海竹是怎么知道如梦这个名字的?她为什么不问王如梦李如梦也不问浮生如梦单单问如梦呢?我的脑子急速旋转着,想着海竹早上起床后的异常神态,想着昨晚的梦,脑子里轰然一声,坏了,难道,昨晚我做梦说梦话叫如梦了?难道我昨晚梦里对如梦说爱她的话出声音了?难道昨晚我的梦话被海竹听到了?应该是这样的。怪不得海竹今天起床后有如此反常的表情,怪不得她会那样,原来如此。海竹一定对这个如梦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一定怀疑这个如梦是我周围的人,不是集团的同事就是客户,所以,她才会问起秋彤这个问题,她似乎并没有认为如梦就是秋彤,不然,她不会问秋彤。海竹要开始查找这个如梦了,先从我周围的人查起,先从我的同事和客户查起,趁我出去不在的机会先有意无意问起了秋彤。她今天突然来找秋彤玩,不是没有目的的,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打探如梦是谁。如梦就是浮生如梦,浮生如梦就是秋彤。海竹目前自然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她打探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秋彤,竟然问秋彤如梦是谁?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站在门口没动,紧张地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知道秋彤会如何回答海竹这个问题。“啊——”我听到秋彤发出心不由己的失声,声音不大,但是有些失措和惊慌。接着,秋彤就没声音了。“怎么了?秋姐!”海竹的声音。“没什么,没什么……”秋彤掩饰的声音,接着喃喃地说,“如梦……如梦……”这时元朵说话了:“海竹姐,我没记得我们集团和客户里有个叫如梦的啊。我刚才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哦,没有?”海竹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怀疑,她的怀疑似乎和秋彤不大正常的失声有关。“确实没有,从没有听到过这个人。”元朵接着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哦。”海竹沉思的声音。“海竹姐,你打听这个人干嘛啊?”元朵说。“哦,这个人我以前的一个散客,很久不联系了,我那里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最近我们想回访部分客户,想和她联系下,可是,我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单位了,好像记得是你们集团的,可又不能确定,所以,就问问你们了。”海竹笑着说,“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个人也可能是其他单位的,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呵呵,海竹姐,你们公司可真周到,还想到回访客户,散客都记得回访。”元朵笑起来。秋彤这会儿一直没说话。我站不住了,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推门进去。进去后,看到秋彤正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愣,脸色有些难看。看到我进来,海竹不提打听如梦的事了,转而看着秋彤:“秋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秋彤回过神看看海竹,努力笑了下:“没事,没事。”元朵也有些不解地看着秋彤,似乎她也觉得秋彤这变化有些突然。她接着说:“是啊,秋姐,你哪里不舒服了?”秋彤又继续掩饰地笑了下:“没事。”海竹紧紧盯住秋彤,脸上闪过几分困惑,目光里带着几分疑虑。显然,秋彤的异常表现让她疑窦顿生,但似乎她又无法确定任何东西。我站在那里看着秋彤,说了一句:“怎么气色不大好?”海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哥,我们女人的事情,你不懂,可不要乱关心哦。”海竹似乎是想给秋彤一个解脱的理由,又似乎想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看到她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定。海竹接着站起来说:“我先走了,公司了里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秋姐,你好好休息下。”然后,海竹就走了,元朵下去送她。我回身看着秋彤,秋彤的神色变得有些苍白,直勾勾地看着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说了一句。秋彤没有说话,还是直直地看着我。“昨晚我可能是做梦说梦话了,梦见浮生如梦了。”我又说了一句。秋彤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了,眼神里涌出极大的不安和愧疚。“作孽……”秋彤喃喃说了一句,接着就低下头去。我看着秋彤极度不安的神态,心里一阵揪心的痛,默然站立半晌,离去。坐在办公室里,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心里觉得好累。我不由苦笑了下,我不想活得累,她也不想活得累,可是,这可能吗?心能由己吗?虽然此次海竹没有从秋彤这里打探到关于如梦的任何讯息,虽然海竹离开的时候若无其事,但是秋彤那不由自主的失态,未必就不会让海竹产生什么想法。对于我说的梦话,海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一定会继续查究这个如梦到底是谁。这个如梦,一定会在海竹的心里留下阴影,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而同时,海竹今天的问话,也必然会带给秋彤一定程度的触动。至于这触动能到什么程度,目前我不得而知。海竹不想让我知道她听到我梦话的事,她一直不和我提起这事,但这不意味着她不在乎,相反,她会格外注重这事,毕竟,我就要和她快定亲结婚了。这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就会由海竹引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分外沉重,烦忧不已。海竹很忙,第二天又出差了,去了昌春,和孔琨一起去的,这次是去参加一个旅游产品交易大会,要在昌春呆一段时间。海竹在我面前又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临走的时候还笑着和我吻别。海竹的表现让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海竹走后的当天下午,孙栋恺把我和秋彤叫到他办公室,递给我们一个会议通知,让我和秋彤去参加一个活动。“全国报业发行协会要在昆城召开一个行业系统经验交流会,邀请我们集团去人参加,我脱不开身,你们俩去吧!”孙栋恺说。我拿过通知看了下,会议是后天召开,为期3天。秋彤也看了看会议通知,犹豫了下,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集团最近事情很多,我恐怕也脱不开身,要不就让亦总自己去吧。”秋彤似乎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差,似乎她想刻意回避什么。孙栋恺的眼皮跳了下,接着摇摇头:“不行,通知上要求必须去一名单位负责人的,你大小也是总裁助理,又分管发行,我不能去,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我看还是不要推辞了,你和小亦就一起去吧!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最近事太多,无法脱身。”孙栋恺坚持要秋彤和我同去,秋彤也就不好推辞了。我要和秋彤一起去滇西,去昆城了。因为秋彤刚才的推辞,我心里竟然没有高兴的感觉,隐隐有些惆怅。孙栋恺似乎看出秋彤有些不情愿,沉思了下,说:“秋总,你先回去,我和亦总说点事!”秋彤于是告辞离去。“小亦,最近你和秋彤之间有什么矛盾吗?”孙栋恺问我。我摇摇头:“没记得有什么矛盾啊。”孙栋恺说:“我怎么看秋彤似乎不大乐意和你一起出差呢?是不是……她对你有什么看法?对你有什么地方不满的?”我说:“我不知道啊,没记得什么地方得罪秋总。”孙栋恺说:“最近你工作上没和她发生什么顶撞吧?”我说:“没有,她是分管老总,我哪里敢和她顶撞呢!”“她安排的工作,你都完成地很好吧?”孙栋恺又说。“还行吧,没记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说。孙栋恺沉吟了下,突然笑了:“是不是滨城那事,让她对你有看法了呢?”“什么意思?”我说。“虽然集团给你平凡了,你最终没事了,但是,是不是秋彤对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怀疑你在生活作风方面是不老实的人,和你一起出差,缺乏安全感呢?”孙栋恺暧昧地笑起来。我有些尴尬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非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有什么办法!反正那事我没干,我心里有数,你也是知道的!”孙栋恺说:“我猜可能是有这个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对了,你担任发行公司老总也有一段时间了,秋彤分管你也有一些时做了,这段时间,你对她的分管有没有什么看法?对她个人在工作上有什么意见?”我做犹豫装,不说话。“有话就直接说嘛!”孙栋恺说。“我不想背后非议上司。”我说。“呵呵,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有什么隐瞒!”孙栋恺笑着。我又犹豫了一会儿,说:“秋总这个人吧,我觉得大体上总体上是很好的,对人很热情,对下属也很客气,很尊重下属,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孙栋恺看着我。“只是她做事有时候太讲原则了,把关太严了,一点情面都不讲。”我说,“好几次我那边的几个单子我都签完字了,报到她那里,都给打了回来,说是不符合集团的规定,不给签字,弄得我很下不来台,想想很恼火。”孙栋恺哈哈笑起来:“我猜你那几个单子一定是违规的,一定是你们内部想多报销的,是不是?”我咧嘴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