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一居然有心来救我,真的是让我万万没想到,从我到寝室以来和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陆冬心里暗暗想,他觉得宋之一这人身上好像有很多很多古怪的秘密,只是这些秘密,宋之一是断然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陆冬从王大爷的收发室出来,先去了校医院。陆冬径直走进了苏静怡的病房,苏静怡状态良好,听医生说,再观察个一两天就应该可以出院上课了。这几天来看苏静怡的人不少,很多人都以为苏静怡真的遇到了什么挫折,心灵上受到了什么创伤,导致她一时想不开,想要自杀轻生。来看她的那些闺中密友,一拨接一拨,高中的,初中的,还有些百年不联系的朋友同学居然一时之间都跳出来了,看来这世界上人类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之心,一听说别人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家都想跑来打听打听,一起开心一下。这几天来探病的无一不是乱泼心灵鸡汤,各个语重心长,道貌岸然,忧心忡忡,一方面为苏静怡的心理状态,另一方面为学校的管理不善。学校这边也派来了心理辅导老师,对苏静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请对此事保密。”不过苏静怡在主楼自杀这事早都传遍学校每一个角落,在主楼自杀早就不稀奇了,自杀居然没死成,确实挺稀奇。于是苏静怡成为了大家争相讨论的话题,故事也明显走了样,作为当事人陆冬,也已经听了二十多个版本,他已经无心去纠正大家的谣言。因为在其中两个版本里,陆冬已经成为了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大侠,飞身抱住苏静怡,一个前滚翻,加两个后空翻,五个托马斯全旋,十二个三百六十度转身,最后轻盈落地,连发型都没有凌乱一下。陆冬很喜欢这个版本。但这些谣言和大家过度的关系,搞得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明目张胆逃两天课的苏静怡,也不得不尽快结束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假期,尽早恢复上课。陆冬给苏静怡买了她爱吃的芝士蛋糕,就眼巴巴地看着苏静怡坐在床上一口一口,把所有的芝士蛋糕都吃光了,一点都没剩。吃完,苏静怡把盒子丢给陆冬:“馋了吧,给你留了点残渣!。”“你妹!”陆冬骂了一句,把盒子丢进垃圾箱,然后就把都雪和小钰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苏静怡讲了一遍,苏静怡听完大为惊讶。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瞪了陆冬一眼:“你明知道我是个病人,居然同一天给我讲了两件如此难以琢磨的事,你这是居心何在!”“好吧好吧,我是白眼狼,我良心被狗吃了,现在你能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陆冬觉得他身边也就唯独苏静怡能冷静地帮他分析分析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你突然问我,我确实也不怎好分析。”苏静怡思索了一会儿:“你不觉得你给我讲的整个故事从最一开始就有些奇怪么?都雪和小钰的遭遇看似一样,其实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差别。他们都是被渣男欺骗了感情,而被渣男们当作了用于招魂的工具,但她俩只见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异。你刚才给我分别讲了都雪和小钰的遭遇,还说冯绍和贺兴彭很可能是用了同一种招魂术,这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看,在贺兴彭的招魂术当中,他把小钰****到了他的寝室,并且让什么人用重物猛击她的后脑,下手很恶毒,而且小钰当场就死亡了,而都雪却并没有立刻死亡,确切地说,一直到整个仪式结束她还都活着。甚至可以苏醒过来写下这一本笔记给你看,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古怪么?”陆冬心里猛地一震,他不由得抬起头,他确实并没有想过这一点:“如果这本笔记并不是都雪写的,那还能是谁写的呢?”“不知道,因为什么人都可以以都雪的名义来写这种东西的,因为找到这本笔记的人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都雪是谁。”“不对,当时我找到这一张校园一卡通的时候,告诉我这一切的正是都雪的魂魄,我亲眼看见她了,这点不会错。”“会不会有人冒充都雪?”“冒充的意义何在呢?难道只是要我找到这本笔记?”“不知道,这里面疑点太多太多了,你把笔记带来了么?”“带来了。”陆冬把那本从《中国植物大全》里找到的笔记递给了苏静怡。苏静怡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看完之后把笔记放在腿上。“怎么了?”陆冬问。“不知道,我从一拿起这本笔记开始就觉得特别的悲伤。若说这本笔记真的不是都雪写的,也一定是某个被伤害很深的女生所写,因为不会平白无故有人写出这样的感伤的东西的。”“那会是谁?”“不知道。”苏静怡把笔记还给了陆冬。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正好这个时候护士过来对苏静怡做例行检查。让陆冬先去走廊里等一会儿,陆冬就推门离开了病房。他站在走廊里,这时候天微微有些暗了,校医院病房的走廊灯光很暗,这个时候没有多少病人住院,大概也是为了节电,只有走廊尽头靠近洗手间的灯是亮着的。校医院的窗户没关,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冷风吹过来,陆冬不由得有些尿急。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洗手间里一片黑暗,陆冬按了按门口的灯,洗手间的灯居然不亮。“该死的,连个灯泡都不舍得换。”陆冬向洗手间里面看过去,里面应该没有人,他就走进去在最外面的便池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洗手间是长方形的,进去左手边是小便池,小便池前面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站在小便池前就能映出自己的身影,以及位于身后的一排上大号的小隔间。洗手间里虽然很黑,但适应了这黑暗,借着外面的光还是能看得清的。陆冬暗暗庆幸,有点光总是好,至少不会尿到自己鞋上。陆冬解开拉链,痛快地尿着,可尿到一半,他听见吱嘎一声。陆冬一愣,抬起头,透过他面前的镜子,能看见位于洗手间最里面的小隔间居然自己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