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朝廷真的改革军制训练大量新军代替原本的禁军,那这些世代靠打仗为生的军武世家的利益将受到极大损失,很可能从此退出北宋的政治舞台。俗话讲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军制改革不仅仅是挡了人家财路,还断了人家家族的未来,这个仇不能说不深。已经有人忍不住来报仇了,刚听到点风声就要下狠手对付自己。只要除掉自己这个总给皇帝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他们就能保住家族富贵,还能一代代的传下去,为此不惜和敌国勾结。这也印证了洪涛之前的想法,很多北宋官员并不是天生的汉奸坯子,也不是非要毁了自己的国家,而是他们对家和国概念不是很清楚。一遇到二选一的难题,不由自主就会先选择家族利益。这是一种意识形态,放在古人眼里就是真理,他们并不觉得这是错误,自然也不会反省。“那这件事儿就算了?”富姬知道驸马说的道理对,但她还不太甘心就这么不了了之,总想给予对手回击。“其实这是好事儿,算是给咱们提了一个醒,以后在安全防卫方面再仔细也不为过。你代本官给相关人员受奖,然后用这件事儿在内部当范例,务必让大多数人明白安保工作的重要性。那个刺客反正也残废了,吊死在渭桥镇门口,挂杆子上以示效尤。本官还要去视察各工坊,尽量今天做完,明日就跟着车队一起回湟州。”本来洪涛是想在渭桥镇多住几天的,虽然高翠峰这两年管理的不错,那也不如自己亲自指挥顺畅,有些未来的规划还得改改。但被这件事儿一搅合,洪涛觉得还是赶紧滚回自己老窝去吧。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到处都有看不见的敌人,把小命丢了还有屁的未来。那些技术上的问题自己到了湟州一样可以解决,大不了派其他工匠回来传达自己的思路,慢点就慢点了。至于说渭桥镇的安全问题洪涛倒不是很担心,就算自己被撤换了皇帝也不会废掉这座工业基地,生铁、精钢和各种金属加工产品,不管有没有自己都是好东西。高翠峰的忠诚也不用担心,不是说他完全值得信任,而是他是否忠于自己并不碍事。渭桥镇已经是一步明棋,与其说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如说是替大舅哥看摊子。高翠峰在这里无法一手遮天,还有王冠的水虎翼牵制,再加上工匠、留守的王十一和王十六、周一日父亲这些很不确定的势力,任何人想玩花样也瞒不住。元丰六年二月底,已经病了近二个月的帅司大人终于又出现在湟州城,亲自主持了开耕仪式,还向去年的几位种植大户和牧马大户颁发了奖金,以鼓励众人放开手脚,准备迎接更美好的明天。看着面色不错且中气十足的帅司大人,湟州百姓踏实了不少,这段时间一直弥漫在湟州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说是帅司大人由于杀伐过重被上天惩罚,所以才得了怪病,就和年初死掉的王中正和童贯一样。洪涛倒是没当众提过谣言的事儿,全当什么都没听说,这样更能让民众信服。不过私底下他可没糊涂,这种流言必须是有人故意传播的。有关王中正得怪病的说法是自己让人编造的,现在居然有人用自己的招数来对付自己,不查清楚睡觉都睡不着。“确定是由这三家商号里传出来的?”和在渭桥镇拿刺客束手无措相比,洪涛在湟州想要知道什么可就容易多了。王十二的巡检司和王十的花膏作坊,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分别提供了两方面获得的消息,互相一印证,目标的轮廓就基本被勾勒清楚了。自打湟州城有了罐头厂、马尾城又烧造出了透明琉璃,来自内地的商人就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基本都在城内的百货商场里或租或买一个摊位,然后再租用当地人的房屋居住,专门向内地贩卖这里的特产。同时也会从内地贩运一些布匹、水果过来,但是在通往兰州的道路修好之前,贩进来的货物量不大。毕竟他们不像水虎翼有军队押运,更没箱车可用,长途运输利润不太高的货物等于是赔钱。这也是洪涛没修凉州到甘州的驿道,而是先打通去兰州道路的主要原因。不解决交通问题,除非湟州产金子,否则贩运啥都没什么利润,更吸引不了太多商人。对于这些来自内地的商人洪涛还是很宽容的,无论货物种类,全部采取十抽一的税率,并且在整个甘凉路和湟州采取单税制。只要在一个地方交过税,拿着税票就可以任意通行,不可以再收税。至于这些商人的底细洪涛还没来得急仔细盘查,原本只是由王十带领的花膏工坊暗中做些甄别工作。但王十手下的儿童团和青年团人手也不多,直到有了王十二的巡检司之后,才开始把户籍和身份档案工作正式建立起来。流言之事就是她们破获的第一个大案,三家来自内陆商号的伙计成了主要嫌疑人,而他们的掌柜也难逃干系。这三家商号分别来自长安、洛阳和梓州,表面上看距离挺远,梓州干脆远在成都府,应该没有太多交集。可实际上他们三家的掌柜暗中联络很频繁,就算本人不碰头,隔几天也会有伙计互相走动。而有关帅司大人得怪病的流言就是其中两个伙计传出来的,最初只是在百货商场里小范围传播,随着买卖货物的人才慢慢散播开。不能说闹得人心惶惶吧,也有不小的副作用,甚至影响了周一日贷款工作。很多本打算开春就贷款置办农具的当地人突然改变了主意,打算看看再说。如果洪涛再晚回来一个月,这些人恐怕就会误了今年的春耕机会,再后悔也得等一年,等于变相的拖慢了洪涛在湟州推行的新政。“他们会不会怀疑这个伙计的死?”王十二和王十获得确切消息的手段一模一样,先是通过当地人暗中追查流言走向,绝大部分湟州人见到儿童团和青年团都不敢说瞎话,深知这些半大孩子的手段和与帅司大人的关系。待有了大致目标之后,她们俩就兵合一处,暗中把三个怀疑人都给抓了,突审之后得出结论。另外两个抓错的再暗中放掉,对剩下一个正主儿用尽手段,把能想到的全问清楚,然后制造一起惊马踩死人的事故掩人耳目。“不会,这个家伙和城外种花的蕃人寡妇有染,我们就是在寡妇花田附近下的手,用的还是寡妇家的马。只是当晚我找人把寡妇灌醉了,嘿嘿嘿……”说完了自己的安排,王十忍不住捂着嘴笑。估计除了灌醉寡妇之外,那个人肯定还干了别的小孩不该看的事儿。这种人王十手里多得是,花膏工坊里那些俘虏都快被她用花膏折磨疯了,让干啥就干啥,把新生儿子卖了都不带眨眼的。不光不能反抗,脑子里提起这个念头都是罪过。而她有了这些帮手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各种下三滥的招数层出不穷,这次居然用上了色诱。还不是美女色诱壮男,而是反过来了。“……”看着面目姣好,一举一动还有些许羞涩感的王十,洪涛又想起了凉州的王二。这俩玩意真是一丘之貉,骗死人不偿命的货。可以后怎么嫁人啊,谁娶了她们谁家祖坟里得都打架,太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