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仔猛然向前扑出,和那黑影厮打在一起,对方的身形没有小仔大,但是速度更快,力量似乎也更大,两者在山坡上翻滚着,厮打着,草屑和断枝乱飞,小仔的吼声响彻山坡,听声音,似乎小仔还吃了不少的亏。战斗来得太快,波动的范围又实在太大,子坚反应过来时,两者已经滚下了山坡,当子坚拔腿追上去时,才发现那突然入侵的敌人已经把小仔按在地上,尖锐的犬齿,就咬在小仔的脖子上。那是一只体型像虎的生物,体型比虎还大不少,却比不上小仔的庞大。通体漆黑如墨,尾巴细长,像是牛的尾巴。看到子坚,那黑虎一般的生物抬起头来,小仔挣扎了一下,就被一只尖锐的爪子按住了脖子。“子坚?子柏风的父亲?”黑虎发出了低沉而浑浊的声音。听到黑虎说话,子坚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自家的一大堆妖怪,迄今为止也就一个红羽能说话,红羽还是半路出家的。“我是子坚。”子坚上前两步,道:“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就放开小仔。”“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害它。”黑虎紧了紧爪子,盯着子坚道。“没问题,你先放开她。”子坚举起双手,向前走了几步,表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小仔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那是在让子坚快跑,但是子坚此时怎么能够逃跑?小仔奋不顾身地保护他,他也必须保护好小仔。“我的主人需要你跟我走一趟,你不反抗,我就不会伤害你。”黑虎松开了爪子,对小仔道:“去,载着他,跟我走。”小仔翻了个身,慢腾腾爬了起来,黑虎亮了一下爪子,小仔吓得一个踉跄,赶快加快了脚步,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很多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显然刚才一番搏斗,已经伤的不轻。反观黑虎的身上,缎子一般光滑的皮毛,一根毛发都没乱。“跑!”当小仔走到了子坚的身边时,子坚用极低的声音,在小仔耳边道,“去找柏风!”对方既然是来找他的,那就不会杀他,而小仔却不见得有那么幸运了。子坚很多方面,和子柏风非常相似,他本就是一个宁折勿弯的性子。“跑!”看小仔还在犹豫,他猛然在小仔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大声道。小仔跑了,它还是只是一个孩子,面对强大的敌人,它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远离这里,只是跑了几步,它又停了下来,转头望了过来。责任感战胜本能,本就是一个孩子成长成大人的标志。子坚不耐烦地背对他摆了摆手。小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既然你打算带我走,那就自己带我走吧。”子坚看向了黑虎。“你很不明智。”黑虎的声音就像是口中含着水,极为不清晰,它微微歪头看着子坚,“那不过是一只妖怪。”“你也不过是一个妖怪。”子坚笑了,他的双眼亮若星辰,手心却已经全是汗。他不知道当子柏风面对这种危险的时候是怎么应付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子柏风的父亲,总不能还比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该怎么出第一剑,出了第一剑之后,该怎么出第二剑?“没错,我也只是一个妖怪……可我这只妖怪,会要了你的命!”黑虎扑上,子坚的手中,剑光爆射。……“啪……轰!”窗棂被撞断,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在子柏风的耳边响起。子柏风抬起头来,十信道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房中。子柏风的眉头皱起,经历过太多的风浪,眼前的境况不能说让他波澜不惊,但已经不会让他惊慌失措。他收回放在算盘上的手,把手中的蒙城账目掩起,看着十信道人,道:“何事?”似乎闯入进来的不是手持飞剑的敌人,而是一名等待他批示的官员。十信道人被问住了。何事?子柏风目光一扫,站在十信道人身边的两名修士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似乎眼前的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师门长辈。“大人,小心!”子柏风的门外,总是有两名手持飞剑的士兵驻守,但是今天子柏风派他们去抓人去了,所以门外无人驻守,负责守卫的是几名普通的士兵,此时已经被制服,还有几名士兵倒在了血泊里。子柏风的双眼之中,霎时间杀气凌然。“大人……救命……”子柏风的两个文书,还有在外面等待子柏风召见的几名官员都全身瑟瑟发抖,面对几个凶人的刀剑,他们一个个双股战战,此时没有吓得尿了裤子,就已经算是他们比较牛逼了。子柏风的目光落在倒在血泊中的几个士兵身上,然后抬眼看向了十信道人。“是谁动的手?”十信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一名枯瘦的女修士,子柏风手一抬,朦胧的月光无声无息地射出,掠过女修士的面门,女修士微微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僵在那里。“还有谁?”子柏风喝问的时候,女修士软软倒在地上,一丝气息也无,竟然被转瞬之间取了性命。“你……你竟然敢……”十信道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众人围困之下,在己方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子柏风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你老实点!”一名押着文书的修士怒喝,子柏风目光转过去,又是一道月光,那修士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却再也喘不过气来。第二个。我何尝不敢?我不但敢,而且还非常敢,你能奈我何?十信道人闯进来没有直接出手,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丹木宗,是不是真的想要被我灭掉满门?”子柏风嘲笑一般笑了一声,然后他目光转向了十信道人:“你该庆幸,我没有逼你出手杀死你的同门,否则……你应当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十信道人心中悚然而惊,情不自禁开始想,如果子柏风逼他杀死自己的同门会怎么样。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宗主大人要杀掉七轩道人。实在是迫于无奈啊!面对掌握了权力的高仙人,他不屈服,又能怎么样?现在也是如此,似乎不是他们一群人围困了子柏风,反而是子柏风围困了他们。子柏风不是受威胁的人,当初鸟鼠观想要以他的家人威胁他,最终呢?鸟鼠观就被灭了满门。曾经,他子柏风想要力压鸟鼠观,还需要借巨石坠落,天河凌空的威势来造势,但是现在他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势,一种难以忽视的势。似乎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里是蒙城,这里是蒙城府,这是他的天地。同样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颤抖的,就是那些被劫持的官员和文书们,他们是瓦,子柏风是玉,到时候玉碎不碎不见得,瓦可是碎定了。“你们想要让我跟你们走,就放了他们,别再让我大开杀戒。”子柏风冷冷道。他是蒙城府君,他不能让这些官员文书和士兵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他自己当然不惧眼前的人,但是现在不是反击的好时机。十信道人讷讷难言,似乎一切都被这个少年府君所掌控,而非是自己。太难对付了。十信道人自然不敢就这样放掉这些人,他伸出手,道:“把你的飞剑交出来!”他不知道子柏风刚才那算不算是飞剑,反正是武器就收回来。子柏风洒然一笑,一抬手,束月剑就已经落入了十信道人的手中。十信道人如临大敌地接住了束月剑,把它收入了一个可以隔绝飞剑灵诀的袋子里,又指使一个人上前,要对子柏风搜身。“站住!”子柏风双目之中,剑意宛若实质,直接把那修士定在原地。这一刻,子柏风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十信道人等人下意识地站住了,他们都是丹木宗人,丹木宗人怎么会不知道刀痴?现在的他们,感觉又是另外一个刀痴站在了他们面前,仅仅是双目,就已经如刀似剑,让他们无法动弹。这就是鸟鼠观观主,蒙城府君的威压?果然不是他们一群普通的修士所能冒犯的。他们当然不知道,其实子柏风的双目如剑,就是山寨的刀痴,现在也就是吓吓人的程度,距离刀痴真正以目伤人,还差了许多。但是镇场子,却是够了。子柏风回到了案上,把桌上的文房四宝收入了书箱之中,又把书箱放置好,这才转身道:“走吧!”十信道人等人如临大敌,拿刀子逼迫押送着几个官员文书,围成一圈,像是护送一般众星拱月地陪着子柏风走出了蒙城府。“得罪了!”十信道人把飞剑架在了子柏风的脖子上,这才命人放开了那几名官员。就在此时,子柏风突然心生警兆,他猛然顿住脚步,伸手按在眉心。身后的十信道人一个收手不及,飞剑在子柏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子柏风却不管不顾,他猛然转身,看向了十信道人:“你们竟然还派人去抓我父亲!”十信道人被问愣住了,张口结舌半晌,这才道:“我……我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