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选秀,各个地方,都会给出指标分配到寻常百姓家中,甚至为了一视同仁的名声,就算百姓队伍里选出来的再怎么不好,也会矬子里拔将军,留下几个稍微可以的,到最后一轮。可……那都是为了一视同仁的名声罢了。民间女子,很少有能和官家女子抗衡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教养,是不同的。既是容貌绝色,可气质上,到底不同。今年这个……倒是与众不同。长得既有清丽脱俗的碧玉气质,又有妩媚妖娆的尤物资质。兴许是皇上的语气和善,徐晴婠的紧张感减少许多,落落大方又不失甜美道:“民女是青宁百姓。”“你倒是说的一口好京腔。”皇上含笑道。徐晴婠低眉顺目道:“民女祖籍青宁,却已经在京都生活六七年了。”“哦?”“青宁灾荒那年,民女随家人逃难至京都。”“现在家里都有什么人?”皇上饶有兴趣的问,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平气和的耐心,和这么一个小姑娘拉家常。贤妃笑眯眯看着徐晴婠,一脸平和,平皇贵妃起初有些嫉妒恼恨,后来,不知忽然想到什么,也和贤妃一样,一脸笑容,慈善起来。气氛融洽的不行。底下一众秀女,简直要眼红嫉妒的发疯,尤其那些世家小姐,她们从不把百姓队伍里的徐晴婠放在眼里,今儿,她却和皇上说了这么多的话。若是她被选中,位份定下来,比自己还要高,真是……徐晴婠得皇上询问,竭力保持镇定和精力集中,赵瑜吩咐的那些话,在脑中快速回想一遍,才徐徐道:“逃难过程中,民女家人和民女失散了,当时民女身上带着全家的家当,跟着一路逃难的人,来到京都。”“到京都后,租了房子,想着等家人来寻,不过……六七年过去了,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话,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无悲恸。“这些年,你一直在京都?你自己住?”皇上只觉有些不可思议,六七年前,她才多大。徐晴婠点头,“是。”并无多话。皇上看着她,就在大家以为皇上要宣布留牌还是淘汰的时候,皇上忽然问,“你这个婠,是哪个婠?”徐晴婠心头一跳,捏着丝帕的手微微发紧,竭力镇定平静,道:“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的婠。”皇上含笑的面容,倏忽僵住。“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它是绞丝旁,民女是女字边”二十年前的记忆,一瞬间,犹如泄堤的洪水,劈头盖脸涌来。二十年的岁月,原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想起来,却是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晰。甚至,当时的雨滴打在脸上的冰冷,都还能记得。那么真实,好像,就发生在刚刚。清风碧雨,他从流民堆里救了一个被流民强报的姑娘。至此,那个姑娘,改变了他的一生!“你叫什么?”“秦婠婠。”“哪个婠,该不会是饭碗的碗吧。”不羁的年轻人,笑得揶揄。“胡说,谁会用饭碗的碗做名字,是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的婠!”少女娇嗔的模样仿佛让空气充满令人怦然心动的粉嫩气泡。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时隔二十年,又有一个娇俏的女子,对他说起这句话。可惜……皇上凝重的面上,神色若闪电般飞快的变化。全场,除了内侍总管外,无人知道,在那一盏茶的功夫里,皇上到底都想到了什么。可他僵住继而凝重的面色,却是让许多人心头一喜,然而,这份欢喜没有维持多久,就随着皇上一句话彻底破碎。“你随朕来。”皇上说罢,起身离开。满场震愕!按着规矩,就算是被选中的秀女,也不能直接和皇上接触,要在教习嬷嬷的教导下,学习一个月的各色规矩礼仪之后,才能单独见过皇上。可现在……皇上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将她带走!贤妃眼底闪过一缕笑,转头看向平缓贵妃,狠狠的欣赏了一把平皇贵妃脸上风云诡谲的嫉恨和震惊,贤妃淡淡道:“娘娘,我们继续吧。”说话间,皇上已经离开。而徐晴婠,也被内侍总管亲自请走。底下,一片哗然!徐晴婠走了,平皇贵妃再好的定性,也做不到像刚才一样平静,可这选秀,总要进行下去。更何况,她一个贵妃,总不能被贤妃比下去。死死咬着压根,平皇贵妃扯出得体的笑,主持选秀。“素日喜欢做什么?”皇上带着徐晴婠直接去了养心殿,进去之后,皇上捡了自己舒适的位置坐了,指了一张椅子让徐晴婠坐下,问道。徐晴婠并不推究,大方坐下,淡淡神色道:“民女孤身一人,并无什么兴趣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活下去。”内侍总管递了一盏茶到她桌边,“小主该称臣妾的。”徐晴婠闻言,忙起身朝皇上赔罪。皇上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坐着就是,眼底,像是拢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情。“那你说说,你一个孤女,是怎么养活自己的?”皇上对她,似乎充满兴趣。徐晴婠道:“当年,因着臣妾是个女童,父母觉得将银钱放到臣妾身上反倒安全,不引人注意,所有,臣妾身上,装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后来失散,随着流民进了京都,臣妾等父母的同时,在京都流连观察了许久,寻到一处老婆婆独居的屋子,那个老婆婆,给过臣妾几次馒头吃,是个慈善的,臣妾便求她,让臣妾住在她家,给臣妾一口饭吃,臣妾给她做家里所有的活。”徐六被赵衍挟持做暗卫死士的时候,就将徐晴婠的身份做过一次彻底的改动。不管她从前如何,后来,她是青宁逃难至此的徐晴婠。那个老婆婆,也是赵衍为了让徐晴婠合理的住下而安排下的。赵衍做的,很彻底。“那个老婆婆,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她便将臣妾当半个女儿养,臣妾一直没有等到父母,就一直和老婆婆住在一起,直到一年后,那个老婆婆离世,臣妾便独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