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楚衡冷声急问。那老大夫手一抖,就跪下了,脸色大变。这是被吓的!倒是孩子母亲柔和斯文许多,细声轻问:“大夫,我的孩子可好?”虽然也焦急,但这女子身上没有戾气杀气,老大夫才喘了口粗气,回道:“少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这才腹痛不止。”瞧了瞧木榻旁的冷面男子,老大夫擦了擦汗,对女子说,“不过少夫人气血不足,身子纤弱,切记不可大动,需要好好调养,再加以温和进补。”萧景姒这才宽心:“还麻烦大夫给我开几副保胎的药。”一旁的楚衡怔忡了。“老夫省的。”待到大夫走后,楚衡突然提高了嗓音,脱口问出:“你怀孕了?”眸子,下意识就盯住了萧景姒的腹部。她双手自然而习惯地护着腹下,不答,反问:“不然你以为你的人能擒住我?”难怪,凭她的本事怎会安于桎梏,怕是顾及着腹中胎儿,这才束手就擒。楚衡若有深意地看了她许久,眸光深邃,似要将人镌刻眼底,目不转睛地:“我断不会让人伤害你和你的孩子,你不要再跟我玩花样了,我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之后我就会放了你。”她并不看他的眼:“你会放虎归山?”语气,带着试探,她对他,心存防备。“你还看不出来?”萧景姒抬眸,沉默不语。楚衡自嘲般一笑:“每次和你对上,我就神志不清。”萧景姒觉得,楚衡现在就神志不清,所以,她提醒:“我们是敌人。”不带丝毫情绪,毫无温度的理智。这个女子,总是这样,将自己包裹得无懈可击,除了她信任与至爱之人,她绝不卸下防备,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冷眼旁观,她说:“不过我恩怨分明,欠你一次,就一定会还你一次,你帮过我,我会记着。”楚衡哑然失笑。萧景姒她啊,还恩怨分明得容不得一丝牵扯不清,是非对错恩怨黑白,她都算得清清楚楚。不知是不是萧景姒让楚衡得饶人处,楚衡并没有将那问诊的大夫杀人灭口,连胤押送他出了山,并顺道将药带了回来。这件事,楚衡有意瞒下。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亦没有越不过去的隔墙之耳。女子听闻怔愣了片刻:“保胎药?”女子是红茗,曾被萧景姒刺中了七寸,故此佝偻了背,后背的脊骨错了位,高高耸起,身子站不直,看上去比正常女子身量矮上许多,红色的一双眸有些浑浊。前来汇报的男人五大三粗,在红茗面前弯下了腰:“我亲耳听到,那女子怀了身子。”顿了顿,又道,“而且,楚衡对她的态度,不太寻常。”红茗眉头挑了挑:“哦?如何不寻常?”“唐爷便是因为动了那女子而被楚衡关了起来。”红茗若有所思:“颐华长公主与楚衡……”她笑了笑,抬手,捻了一团红色的光雾,缓缓幻成了一条扭动的小蛇幻影,吐了吐蛇信子“去告诉主子,事情有变。”红茗话落,那红色幻影便散了去,了无踪迹。次日,晌午,温伯侯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了一天一宿。“爷。”菁云站在马车外示意了一句,这才掀开车帘,将手中之物递上去。楚彧眼底灰色的黯然顿时散去,目光灼灼,盯着菁云手中那白色耳坠。白玉兰花的耳坠,与先前贼匪送来的白玉兰簪子本是一套,都是他家阿娆的饰物。楚彧不由提了声调,难以镇静:“这耳坠是从何处得来的?”果然,是世子妃之物。菁云道:“今日午时,京都妙安堂的一位大夫拿着这耳坠来当铺典当,掌柜的认得这玉,便多留了个心眼。”“是阿娆故意留的。”楚彧看着掌心那对白玉兰的珠子,怔怔出神。想来,是萧景姒刻意留了痕迹,菁云刻不容缓:“我马上去查。”一个时辰之后,温伯侯府的护卫金子奉温思染之命前来给楚彧传话。“世子爷,我家侯爷说,有动静。”次日,炎炎暑夏。萧景姒被带出屋子的时候,太阳正烈,大抵是午后。她身上的锁链解了,手却依旧被绑着,还未来得及看清山中的全貌,便被戴上了黑色的布罩,听得一男人对楚衡回禀说,地点就定在了乾华山的东边竹林里。想来,是要用她去交易了。乾华山?乾华山的后面便是水域,为了防涝而建,是凉都千里外唯一的山峡水域,那么她所在的岛屿是乾华山水域的中央?难怪钦南王之前带人翻遍了山头都找不到据点,原来,是山外山别有洞天。楚衡拉她上船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水面浮荡,荡漾起很大的水花,岸口泊了很多船,脚步声声,似乎部署了很久。“都准备好了?”是红茗的声音,从岸边不远处传来。有男子道:“交易的地址与时辰都送去温伯侯府了,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温思染并无任何动作。”“按原计划行事,半个时辰变动一次。”“是。”安静了片刻,有脚步声靠近萧景姒所在的船只,耳边女子似笑非笑:“温思染对你倒是舍得。”声音靠近,她唤了一声,“颐华长公主。”萧景姒后退一步。红茗逼近,抬手便去掀她头上的布罩。楚衡猛然拽住了红茗的手,低吼了一声:“你做什么?”对方目光睃来,带着审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楚衡却没有松手,冷目对视:“我们的出入路线,不能泄露。”红茗笑而不语,若有深意地一瞥,便收回了手,眸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乾华山方圆五里,跨三城四镇,乃大凉延绵最广的山峦。难怪那群土匪会选在此地,广袤无垠的一片,若他们藏匿山中,没有个几天,还确实翻不出来,山峦之后又是山峡水坝,素有水域迷踪之说,弯弯绕绕的岔道水路,根本无从追击。“啾——”一支箭破空射来,钉在了温思染一行人的正前方,箭下,衔了一封黄皮的信笺。金子下马,将传信取下,看过之后,回禀温思染:“侯爷,时辰与地点又改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改动了!弄得他们这一群人在乾华山里绕了一个时辰。温思染恼羞成怒了,破口大骂:“这群龟孙子,耍爷爷呢!”事实说明,龟孙子不蠢,刻意一直变换交易地,便是温思染他想暗中提前部署,也没有那样掩耳不及的速度。他咬牙切齿:“最好别让我抓到他们!”“让你的人都退下。”楚彧穿着最普通的侍卫服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张脸,还是太起眼,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果然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温思染确实在暗中埋了许多暗卫,他打的算盘是,只要萧景姒一到手,就一网打尽,温思染严词拒绝:“那怎么行,万一是陷阱呢?我们怎能一点防范都没有?”楚彧眼若覆冰凌,毫无温度地朝温思染射去:“若是你的人暴露了,我家阿娆会有危险。”除了他的女人,其他人的安危都是屁是吧!温思染皮笑肉不笑:“好好好,就你阿娆金贵。”约摸酉时,太阳将落,余晖洒下一片金黄色,与倒影在水域中的树木交相辉映,黄得热烈,绿得葱郁。山峡水路上,一望无际的船只,愈渐驶进两面环山的水域里,幽静深处越发狭窄。连胤突然喝了一声,惊乍道:“殿下,有蹊跷。”楚衡警觉四顾。连胤环顾审视一番之后,大惊失色:“这不是出岛的水路。”楚衡猛地回头,望向后面船只上的女子,厉声大喝:“你在耍什么花招?”红茗背着手站在桥头,高抬手,所有行驶的船只都停下,她道:“交易有变,地点与时辰自然也跟着变了。”乾华山水域迷踪,水径通幽岔道十分多,是以,他们一行人才将据点藏匿于山峡水域的岛屿上,出岛上岸的路,便只有一条。而眼下这条路,越行越狭窄,根本不是上岸的路,即便要交易,又怎会选在这等一夫当关之地。楚衡目光逼视:“那为何本宫不知道?”“殿下现在知道也不晚。”红茗话落,双指捻在唇边,吹了一声哨。顿时,山峡两面丛林里,伏兵四起。此处,早有埋伏!楚衡眼色剧变,愤慨至极:“你在做什么!”如此突变,骤然间,红茗与楚衡两派人马针锋相对,刀剑直指。“能让西陵帝要美人不要江山,她可不止值半个温家。”红茗看向端坐楚衡船尾自始至终都处变不惊的女子,笑着问道,“国师大人说是吗?”原来,目标有变,半个也海温家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萧景姒微微扭动了几下皓腕,捆绑在手中的绳索便松懈脱落了,她不疾不徐,将布罩摘下,突然撞入眼底的晚霞刺目,她眯了眯眼,许久才缓缓掀开眼睫,淡淡看向红茗:“所以,你的主子是要我的命?”死到临头还临危不乱,倒是好气魄。红茗佝偻着背,目光死死钉着萧景姒:“是,活的死的都要。”她七寸折断之仇,她背脊断裂之恨,今日便要一起算。“那便来取。”酉时五刻了,夕阳又落了一分,半边红光悬在远处天际,似乎随时要塌下来的浓墨重彩,温思染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乾华山的最北山头。此处,便是土匪最后传信交易的地方,他们等候了多时,连个鸟影都没出现。温思染耐心耗得所剩无几了:“为何还没有来?”问旁边的元宝,“时辰到了吗?”元宝回:“侯爷,已经过了两刻钟。”温思染有些急不可耐了:“那有没有新的指示?”“没有。”他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楚彧:“恐怕事出有变。”他眼沉得深不见底,毫无波澜起伏的目光,像一汪沉寂已久的死水,一言不发,然后抬起了手,指尖迅速凝聚了一团蓝色的光晕。温思染目瞪口呆了。只见那光晕越笼越大,渐进盖过了山头一角,抬头,火红的夕阳光里,无数飞禽聚拢飞来。这是在召唤神兽?温思染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须臾,那无数飞禽才散去,温思染再瞧向楚彧的手,那蓝光消失殆尽,便像他眼花了一般,他可劲儿地眨了眨眼,现在,他思绪有点懵,楚彧开口,道:“菁云你将那大夫擒了,同温思染去给我端了贼窝,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那老大夫昨日便审问过了,年老体衰根本记不得贼窝的路,若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那便只能动用妖术牵连无辜了。那群活腻了的贼匪,还是动了歪心思!菁云顾虑:“那爷您呢?”他说:“我去找阿娆。”只要人在乾华山,方才那些受了楚彧妖法开智的飞禽,要找出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比起萧景姒,菁云更担心自家主子:“属下同爷一起去。”楚彧却只命令了一句:“查出所有据点后,全部剿灭。”“爷——”菁云的话还未完,楚彧的马上便不见了人影。温思染再一次瞠目结舌:“……”这一次,他确定他没眼花,“这是妖术?”菁云没有心思理会温思染的好奇心。他好奇得不得了:“菁云,我侄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紧要关头,菁云无心其他,一夹马肚便跑得没了影。且说山峡水域里,两方人马各占一头,正是剑拔弩张。红茗抬手,两岸的伏兵将箭矢放下,她似胸有成竹,淡定自若地问道:“太子殿下是要和我家主子作对?”楚衡站在船尾,将萧景姒往后拉了拉,言简意赅:“她是本宫的人质。”他的人马,前前后后不过十几艘船,哪里敌红茗早有准备,听他这话,竟是要孤注一掷。红茗嗤笑:“何必坏了我们两方联盟,你若将她交给我家主子,别说也海温家,三国江山日后都是你的。”楚衡眉眼一抬:“你以为本宫会信你们一群畜生的话。”畜生一言,当下便惹得红茗气急败坏,抬手令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萧景姒,阻拦者,杀。”话尾刚落,两岸丛林里的伏兵立马箭离弦上。这漫天箭雨即便躲得过,这晃荡的船只也会不堪负重,不是沉,便是翻,楚衡一行人,撑不了多久。连胤当机立断,便道:“殿下,我们寡不敌众,您快撤。”话才刚说完,红茗的手下便驭船围了上来,不过几米长宽的船,刀枪剑戟缠斗时晃荡不止,有水漏进船身。连胤飞身便落在了最前面的船头上,扬声令道:“张宁、王展,掩护殿下撤离!”“是!”张宁、王展立马便一左一右地将楚衡的船护在中间。划船之人已中箭而亡,楚衡趁机便迅速拨动船桨,却不想,他的手才刚碰到那木桨,一支箭便迎面射来,船身一荡,待他稳住身子已来不及躲避,那疾速而来的箭尖,直直刺来。他募地睁大了眼,他只闻铿的一声,一把木桨横在了他眼前,箭矢入木,三分,他愣愣地转头,却见萧景姒利索地将那木桨上的箭矢拔下,然后用力掷出,一箭便穿了两人拉弓的手臂,她看了他一眼:“这一箭,还你替我隐瞒了身份。”楚衡许久不曾回神。见她从船上捡起一把佩剑,将射来的箭矢打落,不大片刻,船上落了许多箭,她一个俯身堪堪躲过一只箭,随即毫不迟疑的捡起几只箭,投掷了出去,两岸有伏兵中箭,一头就栽进了水里。楚衡愣神。萧景姒挥着剑,大吼了一声:“还愣什么!”随即纵身跳起,一脚踢了从楚衡后背射来的箭矢,她落稳身子后,船荡了两下,她扶着肚子降低了重心,这才稳住,扭头道了一句,“这一箭,还你给我请了大夫。”她说过,她向来恩怨分明,从不欠人。一件一件,她倒算得一清二楚,还得干干净净。楚衡莫名便有些不悦,走至她身后,挡住了大半射来的箭矢:“不用你一个孕妇来管我。”“我萧景姒从来不欠人人情。”她倒不退,一手护着肚子稳住身体,一手持剑御敌,不慌不乱。只是,寡不敌众,他们的人伤亡越来越重,船沉了大半,然,前路有伏兵,后面红茗的人紧追不舍,腹背受敌要脱困难如登天。“砰——”骤然一只箭射来,钉进了船尾的底部,力道之大,船身震了三震,荡起了巨大的水花,随即刺啦一声,船身从尾部裂开一道很大的口子,瞬间便有水灌入船中。船破了!这么大的口子,不肖片刻便会沉船!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船中的水便浸到了靴口,整个船身迅速下沉。连胤见状,慌忙大喊:“殿下,快跳船!”楚衡看了一眼下沉的船,水已漫到了船口,若是跳船,那反冲的力道必将将整个船身推进水里,要再借力起跳便不可能,就是说,只能跳一个人。楚衡突然迟疑顿住了。连胤急得满头大汗:“殿下,来不及了,快跳啊!”楚衡猛地回头看萧景姒,抬手,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角,左肩便被一个大力击中,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托了出去。“萧景姒!”他落在了连胤的船上,只见那将沉的船因为反冲力迅速沉底,水漫过了女子的腰,她脸色苍白:“最后一次,还你没有和那群畜生为伍。”她说,“现在,我们两不相欠。”然后,水没过了她。楚彧同她说过,他的内丹不死自愈。她不谙水性,也不慈悲心肠,只是,她不死,红茗不会罢休,她便要趁此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船彻底沉了,清澈的山峡水域里,再也看不见女子的身影,沉在了一望无际的碧蓝里。“萧景姒!”楚衡的嘶吼声,回荡久久不散,他怔忡了须臾,纵身便跳进了水里。“殿下!”“殿下。”激荡的水花,瞬间便淹没了黑色的衣角,一团深色的影子越沉越深,然后,了无踪影。连胤眼都红了,歇斯底里地一声咆哮:“跟他们拼了!”顿时,连胤等人不要命了般,直接纵身跳到了红茗的阵营里,抬剑就杀红了眼。可是,以卵击石,终究是寡不敌众。楚衡随行的八十九人,没有留一个活口,水域清澈碧蓝的水,微微染红了几分,夕阳将下,黄色的晚霞落下,一域花色,竟有些凄凉的缤纷。终于,归于平静。红茗沉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萧景姒打捞起来。”那颗万妖之王的内丹还在她体内,必须找出她,死活不论。“是!”随即,峡谷两岸的伏兵纷纷跳下了水域,在血染的水里反复翻腾打捞。天已越渐暗下,山水接天一色,这山峦环绕的水域里,夕阳的微光还未落,便有月色高挂,日月同辉的风存,便也只有这乾华山的峡谷里可见。忽而,一阵风吹来,还有扑面而来的冷厉。红茗骤然抬头,然后呆滞住。半空月下,一只巨大的白鹤展翅飞来,楚彧,便坐在那白鹤身上,悬于高空,俯睨而下。高坐白鹤之上,身后是成百上千的飞禽兽类,是北赢的万妖之王来了……妖王尊上,一呼百应,这世间兽类,皆听他号令。水域中、山峡两岸无数惊惧的目光,慌了神,失了色。常山世子楚彧驾鹤而来……他穿了一身极其不起眼的黑色袍子,眼底是深得化不开的墨色,声音冷得刺骨:“我的妻子在哪?”红茗本能一般地后退,直觉有股戾气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楚彧动了动唇,毫无温度,只重复了两个字:“在哪?”耐心似乎耗尽到一个字也不愿多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突然一个浪花打滚,有男人从水中冒头出来,说了一句:“国使大人,湖底没有看到萧景姒的尸体。”四周太静,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回音荡开。红茗不自觉又退了一步,那白鹤却渐渐逼近,一双绝美的蓝瞳翻滚涌动,竟有一抹妖治的微红色,楚彧看着她:“你把她逼下了水?”红茗腿一软就坐在了船尾上,整个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栗着。万妖之王又怎样,单枪匹马,又没了内丹,有何惧。她虽一遍遍这般告诉自己,缺仍是忍不住哆嗦。红茗咬牙平复了很久才抬头:“是又怎样?”话音才落,一团浓烈的蓝光破开,刺得红茗睁不开眼,船身一荡,她踉跄了一下,刚站稳,咽喉便扼住了,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就撞进了眼底,还有,浓浓的杀气。她张张嘴,命脉被掐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整张脸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心里一怵,只剩最后一个念头:妖王尊上,深不可测,杀人弹指……耳边,有阴戾而森冷的声音,说:“我会将你碎尸万段。”字音落下,楚彧指尖迅速凝聚了一团蓝色的光,突然破开。“砰——”一声巨响,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便样炸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一块一块,数之不尽的肉泥、骨屑,落在船上,沉进水里。血溅了楚彧一身,他身穿一身黑袍,不见半点脏污,只是倾城颜色的脸上,有斑驳的几点血液晕开的花,美得极致,极致妖娆。原来,这才是碎尸万段……顿时,所有人吓傻了,颤栗而哆嗦得一个个放下了武器,跪地求饶。楚彧站在血染的桥头,他身后的白鹤轻鸣,千万飞禽密密麻麻遮住了月色,一片沉冷的阴暗笼着人影,他眼里,没有一丝暖色。“众妖听令!”一声令下,风声鹤唳。楚彧的声音响彻峡谷,一字一字森森回荡:“把这群人全部给本王剥皮抽筋,今日本王允许你们啖肉喝血。”突然,树影猛然摇晃,只见暗处有数之不尽的影子飞速蹿来,近了,微光下可见,是兽!是兽!成千上万的兽!低吼咆哮,飞奔扑来,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兽,露出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妖怪!”“妖、妖怪——”“啊!”------题外话------今天月票离100张十万八千里,万更夭折在路上了,不怪我,怪大姨妈!做女人真难,怀了孕还要打boss,姨妈痛还要浴血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