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淙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与柳公子有仇的乃是宋廷奸佞,只不知柳公子打算如何复仇呢?”柳风随看了她一眼:“我不知你是如何逃脱出来,也不想知道,但我自有我的去处,我不来管你,你也莫来管我。”颜玉淙自顾自缓缓说道:“如今宋廷早已腐朽不堪,柳公子若不借外力怕是此生都复仇无望,我想与柳公子做个交易,我向你推荐一个去处,以柳公子之勇武才能必受重用,他日若你能一雪家仇,便替我将徐子桢擒来给我,不知柳公子意下如何?”柳风随不屑地冷笑:“我知道你是金人,我也本就打算去投金人,可你若说的是完颜宗翰就免了,他连太原都打不破,连徐子桢都胜不了……”颜玉淙打断了他的话:“我所说的是当今大金国四王子殿下,完颜宗弼!”柳风随猛的抬头看向她,眼神凌厉如箭,默默的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这笔交易,我应了。”颜玉淙反倒是警惕了起来,眼神狐疑地在柳风随脸上打着转。柳风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淡淡地道:“带我去见兀术,他自会知道我投诚真假。”颜玉淙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下心来,柳风随和徐子桢之间发生的事她全看在眼里,做不得假,而且就算带他进了右路军大营又能怎样,他就只有区区一个人,翻得出多大的浪花来?再者,这次潜伏太原的任务完全失败,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带回去才好。看柳风随气定神闲的样子,莫非他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颜玉淙咬一咬牙,终于决定:“好,一言为定。”啪!两只手掌轻轻相击,交易达成。……“叔,叔!快起来,太子殿下来了。”宝儿在屋外焦急地呼唤着,时已近午,徐子桢兀自还在酣睡,赵桓却来到了院子里。赵桓却在院里的凉亭中端坐着,不急不躁,他现在对徐子桢已是一百个服气,别说只是等一会,就是让赵桓登基后封徐子桢个世袭王位也绝对没问题。在宝儿一迭连声的催促下徐子桢终于出现,他衣衫不整哈欠连天地走出屋来,到了凉亭里坐下,自顾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问道:“殿下这么早来找我干嘛?是去赏月楼还是寻芳阁啊?”赵桓笑道:“贤弟昨日方才新婚,怎的今日便又惦记那等去处?愚兄此来不为别事,而是该回京了,特来向贤弟告辞。”徐子桢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张着嘴看向赵桓:“要走?哦,是该走了,不过正好有些事得请太子帮个忙。”赵桓现在巴不得徐子桢多欠他点人情,方便以后拉拢他,赶紧点头道:“贤弟但说无妨,愚兄必定……”徐子桢不等他说完就拦住了话头:“别急,这事不小,先听完。”说完掰指头道,“这第一件,就是太子回去后若要给咱们这些兄弟们请赏的话,只须提我一个就行,其他人只用乡间义勇四字代替就可。”“乡间义勇?”赵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好,愚兄省得了。”徐子桢点点头,接着说道:“第二件简单些,就是关于我家商队的事,你也看见了,我那生意做得不小,该跑的地方有点多,所以需要太子帮我搞个大宋边关的出入通行文碟,别到时候官兵们把我的人当跑黑货的抓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以后我这商队每年的盈利我都会准备好一份以作税收之用,还请殿下帮衬着些才是。”赵桓大喜,想都不想就拍板答应:“好,愚兄回京即办。”让他帮衬,这不是明摆着是徐子桢在送他小金库么?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徐子桢不以为意,反正这事怎么看都是好事,赵桓没理由不答应。他掰着指头说第三件事:“还有个事,其实说起来与我无关,只是我的一个建议罢了。”赵桓佯作不快道:“贤弟,有何良策直说便是,莫非你还嫌愚兄不准么?”徐子桢哈哈一笑,给赵桓倒了杯水,接着说道:“我知道咱大宋以文治天下,但武之一事也不能少,应天府有应天书院修文堂,好像汴京还有个尚武堂,是天下武举聚集之所,是吧?”尚武堂一词还是徐子桢前些天和高璞君聊天时听来的,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以武夺天下,所以自他起就一直限制武将,怕的就是别人跟他一样,把他的天下再夺了,但是徐子桢对此很是不齿与不屑。文武兼济才能定国安邦,光把文学修炼到登峰造极,可没几个能打仗的,到时候两国开战难不成派一群书生上阵开骂么?徐子桢前些日里一直流连在烟花之地,但心里却始终在盘算这件事。“我建议以太子之名开个学堂,兼修文武,文能治国安邦,武能行军打仗,若此事能成的话,将来大宋朝堂上不论文职武将都会不乏人才了,殿下你觉得呢?”赵桓听得目瞪口呆,大宋朝武学堂自然是有,可从没有过文物兼修的学堂,这种东西在当下这年代可是极不合时宜的,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刚张了张嘴就停在了那里,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这建议若真能成为事实,那么最终的受益人将会是他赵桓,因为不论文武人才,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的臣民。“贤弟此议大妙,大妙啊!愚兄回京后便着手此事!”赵桓激动地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徐子桢的手。徐子桢又打了个哈欠,心里却是乐翻了天,文武学院的念头他起了没几天,但是越想越觉得有其可行性,而且他已经想好要是真的建成的话该如何运作,必定能给将来的赵构准备下不少人才来,不过他没想到赵桓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连他早早准备好的一大段忽悠用词都省了。“我没什么可说了,殿下早些启程吧,一路顺风。”徐子桢对赵桓拱了拱手,看那样子似乎又要回屋里睡一觉。赵桓识趣地就此离去,而且他的心里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己,一个铁桶般牢固的大宋江山似乎已在他面前慢慢出现。徐子桢刚回进屋里不久,窗棂就轻轻一响,床上的水琉璃警觉地翻身跃起,长剑已然抽出,刚要刺出时却听见一声轻笑:“琉璃姐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