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大急,继续试图说服她:“可是这大晚上的,万一……”“这里到神女姐姐的宫殿一路平坦,不会有坏人的,而且也没有狼,安全得很。”林芝说着话搬来一捆干草均匀地撒在徐子桢身上,“大哥哥你先睡一觉,可能等你醒来时神女姐姐就到了,晚上凉,盖点被子。”不等徐子桢再说什么,林芝已经跑了出去,不多大功夫只听外边传来一声马嘶,接着马蹄声响起,从慢到快由近至远,渐渐消失。徐子桢呆呆地看着林芝离去的方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希望有人替他给卓雅报信,但是绝不希望是林芝这个小女孩去,可是如今的情况下除了林芝又有谁还能帮他?妈的,徐子桢你这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徐子桢眼前满是林芝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禁更是自责起来,心情激荡之下又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是被几只粗鲁的大手给搬弄得醒了过来的,眼睛一睁就见几个面无表情肮脏的奴隶在把他抬出那个草棚,徐子桢没有问任何问题,他知道问了也白问,他们不会理他,更何况吐蕃话他听不懂。徐子桢被抬到了一个空旷的院子里,院子很大,在靠北的一头有张长桌,上边供着牛羊头和一尊看不懂的菩萨,整个院子被装扮得花里胡哨的。那几个奴隶把他放在地上后就离开了,徐子桢随遇而安,索性躺着看天,这里的天很蓝,蓝得简直不象真实世界,要不是偶尔还有几朵云飘过,他可能都会以为这是幅美妙的画了。有人声了!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不多久后一辆五彩斑斓的牛车停在了院里,而在牛车边则是一匹神骏高大的白马,马上骑着一个黝黑干瘦的猥琐中年人,徐子桢瞳孔一缩,认出这就是昨天劫了他的那个什么仓巴老爷。仓巴进院后就看见了徐子桢,他的眼神很高傲,冷冷地瞥了一眼徐子桢,然后吆喝了一声,牛车的车厢里出来了两个低眉顺眼的妇人,一起搀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下了车。徐子桢刚扫了一眼,就有如触电般愣在了那里,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居然是苏三?!苏三的样子和之前完全变了,现在的她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袍子,满头秀发被掰成了许许多多小辫,辫子上被各种金银饰物装点得看不出头发的本色,脸上倒是没有化妆,还是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庞,只是她的脸色很憔悴,眼睛中布满血丝,神情也是呆滞的。徐子桢的心一阵揪疼,他看得出来苏三放弃反抗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破地方被人掳了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经没了任何生的希望。苏三在看见徐子桢时终于回复了些正常,她生硬地推开两个搀着她的妇人,朝徐子桢走了过去,仓巴冷冷地看着,也不阻止,却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汉子先窜了过去,将刀架在徐子桢脖子上。徐子桢简直都想破口大骂了,这种套路下三滥到极致,可是对于苏三来说却偏偏是最有效的。果然,苏三在离徐子桢还有几步远时停了下来,眼中死灰一片,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法送你去找公主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个人去河边,对不起……”说到这里时她哭了,虽然无声,但泪珠却如断了的珠帘一般不住滚落,看得徐子桢一阵揪心的疼。仓巴忽然开口了,说的居然是汉语:“你们应该感谢我,因为一般宋人来到这里通常都不会活着回去,而现在她会成为我的女人,至于你,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等待着回归天上。”他的汉语说得生硬晦涩,但徐子桢好歹听懂了,他没理会仓巴傲慢嚣张的话,却在心里担心着林芝,默默祈祷着,他希望哪怕林芝没能找到卓雅,都也要安全地回来,不然他这个大哥哥真是百死莫赎。仓巴又说话了,不过这次看向的是苏三,他的眼中满是贪婪和**秽,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祭天完成了,接下来就该是我们的婚礼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么?时间差不多了。”苏三怔怔地看着徐子桢,终于狠心地闭上了眼,转身朝仓巴走去,她认命了,因为她的双手被牛筋索缚着,只是被喜服的袖子遮着看不出而已。仓巴的笑越来越浓,一切仪式都已准备好,只要再过半个时辰,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了。徐子桢看着他们朝供台走去,心里说不出的平静,苏三既然愿意为了他的安全而委屈自己,那么……他感受着脖子上那两把锋利的刀刃,忽然咧嘴一笑,缓缓抬起手抓向那两把刀。对不起,林芝小妹妹,大哥哥等不及你回来了。啪嗒!冰凉的刀刃握在手中,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两个拿刀的汉子一阵惊愕,互望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徐子桢运足所有的力气大喝一声:“小苏三,剁了这王八蛋,给哥报仇!”苏三猛地转过身来,正看见徐子桢双手捏着刀背,探起上身要将脖子往刀刃上蹭去,而在他的嘴边则一如既往地挂着抹她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这一下顿时惊得她魂飞天外,再顾不得一旁的仓巴,飞身扑了过去,一声尖叫划破天空:“不要!”咻咻!两记尖锐的破空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接着那两个挟持着徐子桢的汉子猛的闷哼一声,齐齐往后摔倒,额头上均深深扎着一把两寸来长的小刀。“徐子桢别犯傻,快住手!”院门的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满脸焦急,赫然就是朵琪卓玛身旁的护卫,次央大叔。徐子桢的动作停住了,心也终于落回到了原本该在的位置,他的脸上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对着院门上方招了招手:“嗨,次央欧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