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山贼”们已分作三批扑了过來,管家被踢得倒飞进了车厢,刀也被拍到了不知哪里,王黼是文官出身,哪经得住这帮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只一个照面就被拽着发髻拖下了车。王黼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仍强抬起头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今日我便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为首的黑衣人虽然蒙着黑巾,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手腕一翻抬起了刀,狞笑道:“什么衙门不衙门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今日你只有一个死,何必多问,”说话间刀锋已逼近了过來,王黼只觉森冷的寒气已刺激得脖子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他心下一沉,看來今天在劫难逃了,可叹自己风云半生,最终却落得个横尸山岭间。后边传來接连几声惨叫,还有妇人的惊呼哭喊声,王黼已经顾不得了,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就这么准备等死。就在他刚闭上眼的刹那,只听身前砰的一声闷响,随即那黑衣人痛哼一声摔了出去,王黼一惊,睁开眼看去赫然发现身前多了两个锦衣汉子,这两人眼神锐利神情剽悍,头上戴着顶皮帽子,脑后垂着两根毛茸茸的狐尾,装束打扮显然不是宋人。假山贼的首领抚着胸口挣扎着站起身,怒喝道:“什么人,竟敢坏爷爷的好事,”其中一个锦衣汉子冷笑道:“好事,你们宋人果真虚伪得紧,明明是开封府衙差却扮作山贼劫财。”王黼一惊,联想起山贼们手里拿的刀,顿时明白过來,随即咬牙暗怒:“好你个聂山,我与你何仇何怨,竟然赶尽杀绝,我若不死他日定來寻你问个明白,”那伙假山贼却是俱都一怔,眼中显露出惊慌之色,他们的确是开封府的衙役,刚才被踢飞那个就是那天在府衙大门外的班头,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识破他们身份的。班头心中一动,一挥手让身后众人停了下來,这两人显然是金人,如果沒猜错的话应该是來接应王黼的,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可沒那胆子shā're:n灭口。就在这一迟疑间,另一个锦衣人手中刀光一闪,车辕上套马的绳索已被砍断,那人将王黼提起扔到一匹马背上,将缰绳塞进他手,喝道:“还不快走,”这当口性命攸关,王黼已來不及多想,双腿用力一夹催马便跑,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死活了,什么妻子,什么管家,至于那些长随更是死就死了。班头大惊,刚要下令追赶却见两个锦衣人拦在了他们面前,冷冷地道:“不怕死的就追。”“这……”班头犹豫了,他怕死,很怕死,自己不过是在衙门混口饭吃的,何必跟金人去较这个劲,王黼跑就跑了,大不了回去跟聂大人说明情况就是,聂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太子都不敢得罪金人,想來聂大人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当差的。“老爷,老爷等等我,”管家从车厢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來,手脚并用爬上另一匹马,朝着王黼的方向追了过去,班头张了张嘴,却终究沒敢将他拦下。两个锦衣人冷冷地看着他们,直等王黼跑得不见了踪影,两人猛的飞掠而起,瞬间消失在路边的密林中。这些假山贼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班头道:“头,现在怎办,”班头也终于回过了神,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还能怎办,一个不留杀干净,等回去后來个抵死不认就是。”“那车内的金银……”“放着,只当沒见,拿回去被人发现了岂非更是落了口实,”小半个时辰后,这里已恢复了一片宁静,要不是还有三辆车停在路边,旁人还真会以为这里什么都沒发生过。忽然间林中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刚才离开的锦衣人,两人互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笑与敬佩。“主子果然好计谋。”“噤声,快快收拾了回去复命。”……王黼双手紧拽着缰绳,心已经快从嗓子里跳出來了,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而且平日里出行皆是乘轿,哪曾有过象现在这样骑着快马奔逃的事,这才跑出來不多大工夫**就已经又疼又涨,浑身骨架也仿佛快要颠散了一般,只是现在沒办法不得不咬牙硬忍着。身后远远传來管家惊慌的呼声,可他不敢停下,聂山既然敢下黑手,必是要了自己性命才甘休,他们毕竟人多,也不知那两个金国汉子能不能挡住,只怕稍慢些就被追上了。管家正极力追赶着,心中的惊慌无以复加,可就在这时**的马忽然间一个失蹄往前猛栽了出去,稀溜溜一声惊嘶中已连人带马狠狠摔倒在地,好在这里满地是落叶,地面颇为松软,但即便这样管家还是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闷在胸中,连叫也叫不出声來。王黼正跑得急切间,根本沒注意管家的情形,只知沒命价的跑着,管家心里明白,可却苦于喊不出來,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时已过了许久,他挣扎着爬起身,发现王黼已沒了踪影,那匹马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条腿明显瘸了,就算要追也沒法追了。“这……这可如何是好,”管家站在满是枯叶的路边傻了眼。……王黼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手脚已经发软,就连缰绳都快要拽不住了。忽然间他听到一记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马惨嘶一声猛地飞摔了出去,王黼终于再也抓不住缰绳,身子腾空飞出,远远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震起一蓬尘土。他和管家摔落马下的方式相同,但下场却完全不同,这里的地上找不到一片落叶,只有坚硬如铁的山路,这下他摔得着实不轻,剧震之下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眼前一黑,嗓子一甜,噗的喷出一大口血。王黼只觉胸前背后的骨头都似断了不少,浑身再沒了半分力气,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见那匹马斜躺在地上挣扎着,惨呼不已,而马的左前腿竟赫然钉着一支羽箭。忽然间他眼前光线一暗,一张笑眯眯的脸庞出现在了面前,正俯身看着他。“哟,这不是王相爷么,怎么今儿这么有雅兴,大白天躺山里晒日光浴,”王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从牙逢里迸出了三个字:“徐,子,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