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徒然一变,双目炯炯有神,嬴斐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其哈哈一笑,道。“大军正在追剿残余黄巾,未能入城。请老师见谅!”“大都护,忠君体国,自是大善。”皇甫嵩的话,意味深长。嬴斐眼中精光闪烁,吱吱呜呜半响,应付,道:“陛下英明神武,学生自是拜服。”语音方落,嬴斐便端起酒壶,一一将酒杯满上。然后举杯,朝着皇甫嵩,道。“今日遇老师,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当浮一大白!”“老师,请。”举杯将杯中酒灌下肚,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嬴斐生怕皇甫嵩来一个滔滔不绝,以致双方尴尬。事之以师,并不代表真就是其师。他与刘宏的关系,并非君臣这般简单。其中的利益纠葛,各种牵绊,都无法对外人言。荀姬困于洛阳,这便是一条裂痕。他与刘宏,根本不可以握手言和。他们之间,只有利益。以利益为牵绊,以荀姬为质。这是底线,也是鸿沟。将嬴斐与刘宏的关系,在最初就已定义。其人老成精,皇甫嵩一眼便看穿了嬴斐的躲避。眼珠子一转,一切便不了了之,随后将桌上的酒杯举起,道。“请。”酒辛而辣,有一种粗糙在其中。酒盅之内,还有着一片又一片糟糠皮儿,在飘荡,酒液因此浑浊。两个人对饮,皆并未再言。此时此刻,因为皇甫嵩,让场面的性质变了。涉及刘宏,刘辩,这已经不再单纯。……一番酒罢,嬴斐起身拱手,道:“老师,学生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皇甫嵩脸色猛的一变,一瞬间又恢复正常。其望着嬴斐,眸光复杂。嬴斐大军,是援军,根本不归其节制,那怕再不满,皇甫嵩也无能为力。“大都护,请。”……嬴斐转身,大踏步离去。这一幕,让其将皇甫嵩看了个通透。大汉王朝已经日薄西山,皇甫嵩却依旧不死心。同时,这也让嬴斐对此师徒之情,彻底的死心。嬴斐心里明白,在皇甫嵩眼中,只有刘汉。不论自己如何优秀,如何成功,都不会有赞叹。“刘汉已薄,吾当取而代之。”在心里呢喃一句,嬴斐脚步越发坚定。其内心深处,一抹怒色隐藏。这一刻,因为皇甫嵩,其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向了县府。“孟德兄,”“大都护。”两人相见,有一种恍惚之感。身份的距离,在两三句话中被冲淡。两人摆酒,谈古论今,唏嘘黄巾事。“孟德兄,干了这一盅。”“嬴兄弟,请。”推杯换盏,两人一言不发,光顾着喝酒。一刻钟后,一大壶酒已下肚。嬴斐放下酒杯,深深看了一眼曹操,道:“孟德兄,斐克日将兵向广宗,汝有意否?”长社,嬴斐一刻都不想多待。望着长社的一草一木,其就想呕吐。“操欲往汝南,恐不能同行矣,望请恕之。”曹操原本的想法,是兵发巨鹿,与卢植合兵一处。斩杀罪魁祸首,张角三兄弟。执其首级,以得首功。然,理想与现实千差万别。其一听嬴斐往广宗,便立马变口。曹操心里清楚,一旦与嬴斐同行,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捞到战功。“哈哈……”眸子一闪,其莞尔一笑,道:“既如此,斐就祝孟德兄,马到功成,一战而平。”“告辞。”“大都护,保重。”望着一脸自信的嬴斐,曹操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极其清晰。那是劲敌,是针尖对麦芒的争锋相对。“宿敌!”这种感觉一出现,便根深蒂固,其一下子疯长,在心里作祟。嬴斐背影渐远,其收回了目光,小眼睛里满是耐人寻味。……“孟德兄,下一次再见,你我终究是敌非友!”走出许久,嬴斐对着空气,道。这是一种感叹,亦是一种惋惜。天下浩大,中原更是人杰地灵,但能为友者,寥寥无几。而曹操,则是一个与嬴斐,志向,手段,性情等各方面,都最为相像的一个。一奸一枭,两人皆惺惺相惜。“若你败亡,斐必赶尽杀绝,灭其族。后以帝王之礼,风光大葬,史书上必载,魏武帝之名!”……“兄弟们,长社之围已解。本将决定,即日起兵临广宗。”“诺。”三千魏武卒,齐声高呼。其整齐划一,如同排练过一般。“魏良。”“主公。”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魏良,嬴斐眸子里掠过一抹精光,道:“大军准备,随后出发。”“诺。”这一次,并没有喊杀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未起一丝波澜。“咯吱。”城门洞开,嬴斐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大步流星离去。这一次,他不再心存感激。皇甫嵩,授其兵法。他亦火烧长社,救了其性命。一报还一报,自今之后,他将不再欠皇甫嵩恩情。相逢道左,终究是一路人。以救援之情,报偷师之义。这一刻,嬴斐感觉到了一阵轻松。没有了太多的牵绊,其就可以全身心投入,为大秦而战。……“主公。”大军行进间,一道呼声,突兀而来。嬴斐星目一挑。林峰的死人脸,便映入眼帘。“林峰,军师于何处?”瞥了一眼林峰,嬴斐并未过多询问。简单的话语,直指主题。“军师领大军于十里外驻扎,特遣属下,四处搜寻主公消息。”“嗯。”点了点头,嬴斐眸子一闪,道:“带路。”“诺。”此时此刻,嬴斐心里并不平静。大火滔天,主将未至,中军自退。这是大过,按照军法,当斩立决。但,嬴斐不得不承认。郭嘉之策,并没有丝毫过错。可以说,正是郭嘉的果断,挽救了步卒。更何况,西域大都护官印在其手。嬴斐根本没有理由,责难郭嘉。“呼。”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却不能言。深深吐出一口气,嬴斐望着蓝天,心里腾起一把火,燃烧五脏六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