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想过,付杰既然与自己摊牌,也一定会告知紫萱,而这时候紫萱打电话过来还能说什么,安抚朔铭受伤的心灵?那不过是个幌子,紫萱一定是要朔铭继续前进,与余家斗争到底。接起电话,朔铭笑了笑:“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真是不多啊。”“是不多吗?”紫萱沉吟片刻:“最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吧。”朔铭只是实话实说:“前几天才给你去过电话,总归是死不了,暂时死不了。”“你好像挺有意见的。”紫萱的声音比较低沉。朔铭说:“我能有什么意见,谁也没见过吃猪肉的在乎过猪的感受吧。”紫萱嗤笑:“我打电话难道就是说这些吗?”朔铭跟着笑了:“不然呢?”“难道你不想知道点别的?”紫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电,两人根本不会谈及个人关系,要谈也是谈互相之间比较关心的话题。“是应该聊点别的了。”朔铭叹了口气。朔铭从没想过自己与紫萱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步,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两人的交谈完全没有个人感情。这不是朔铭认识的紫萱,此刻的紫萱仿佛距离朔铭好远,远远超过了半个地球的距离。此刻两人不再是共同胜过一个孩子的亲密关系,而是两个棋子之间的利益互换。朔铭问:“我很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被选做一枚棋子的。”紫萱也没扭捏,很干脆的回答:“你成为童老干孙子的那一刻,在那时候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而我,其实也没有选择。”朔铭点点头,回忆一下。的确,自己的人生在与童老产生关系的前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朔铭再怎么气运逆天还是那个暴发户,还是那个包工头。在那之后,朔铭的身份开始变得不同,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这种关系,与钱关联并不大。朔铭被选中,即便是身无分文也有有人安排朔铭赚钱,而且赚很多钱。要与余家打擂台,没钱怎么可能行得通。如今是商业时代,钱可以决定的事太多。朔铭想了想,直接把最重要的问题问出口:“我想知道是谁在下棋。作为棋子,赢了我能得到什么?如果输了,我又会损失什么,我拿什么来保命。”“放心吧,我会保你的。”紫萱的声音略有一些空洞。这一次电话让朔铭觉得两个人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朔铭不信紫萱的话,因为朔铭觉得,根据现在自己的分析,真出了事紫萱恐怕保不了朔铭。朔铭笑了笑,紫萱的表态并不能换来朔铭的感激,相反,这个回答会让朔铭觉得很可笑。朔铭说:“我想听事实,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有什么目的。”电话里许久没传来任何声息,紫萱无言以对。朔铭懂了,自己这颗棋子的分量还不够,放的位置还不够关键,还没有资格了解那么多。对一枚棋子来说,朔铭的地位好尴尬,也很悲哀。朔铭刚要说话,那边的紫萱突然说:“朔铭,我想你了。”这是要打感情牌吗?这是朔铭是第一反应。朔铭并不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相反,在很多时候朔铭很理智,也知道,自己的这份理智无论怎样都不会薄情寡义。但别人就不同了,紫萱肯定会先保住自己,然后才会在自己不受影响的情况下试图为朔铭做点什么。很多事,耽误一天黄花菜都凉了。朔铭嗯了一声,心里默默的为自己与紫萱的这段离奇的情感默哀。之前朔铭惹上余家,丧家之犬一样进京,紫萱当时的做法没让朔铭感觉任何不适,因为紫萱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这一次,朔铭绝对放不下。人与人的感情有时候经历一次挫折之后就永远回不到当初的样子了,朔铭此时就有这种感觉,这种心理上的芥蒂会一直存在。如果不是霈嫣的存在,朔铭与紫萱没准会成为陌路也说不定。朔铭与紫萱的关系终究会越走越远。紫萱一直很少在朔铭面前表露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可这一次,朔铭明显的听到电话那头紫萱抽了抽鼻子。朔铭心无波澜,一边利用你,一边心疼你,这是什么逻辑,这难道不是删你一巴掌然后问你疼不疼吗?许久,朔铭一直都没什么表示。紫萱喘了两口气:“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能回答的都可以告诉你。”朔铭也没扭捏,当即就问:“先说最关键的吧,是不是只要余家垮台就没我什么事了?”紫萱嗯了一声,但朔铭觉得这个回答并不非常肯定,因为紫萱也左右不了事态的发展,朔铭与余家撕破脸,极有可能发展成朔铭成了炮灰,结果余家也倒台,真正得到好处的只有那个下棋的人。无论是很么时候,掌控全局的人永远不会吃亏。朔铭接着又问:“为什么选中我?我有什么值得你们注意的地方?”这也算一个核心问题了,一切的根由就是朔铭被选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被人的一个工具,而朔铭似乎还乐在其中。紫萱说:“因为合适,所以选你。我猜测这个人选不止你一个,包括现在,仍然有别人也在做同一件事,更多的我并不知情。”“这件事是什么?”朔铭皱眉。这个背后操盘的人是个变态吗?余家是得罪了是怎么着,为什么非要与余家不死不休。既然这个人能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为什么不直接办呢?朔铭相信,能让紫萱参与进来能让齐淑也进场演戏,甚至操控了很多像朔铭这种备胎。这个人的能量一定非常大。“让邢家垮台。”紫萱说了一句废话,也知道朔铭不会满意这个答案。紫萱补充说:“具体的我都不清楚,我只负责执行。”“那这个人到底是谁?”朔铭问。“这个不能说。”紫萱说:“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你觉得呢?”朔铭骂了一句脏话,心情开始变得浮躁而且非常不安,摸不着打不到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聊了没几句,朔铭主动挂了电话。颓然的坐倒,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朔铭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与紫萱的关系,越走越远是肯定了,两人最终何去何从,会不会变成陌路都很难说。朔铭再次拿出一张纸,在顶上头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人就是整件事的操盘者,也是非要将余家置之死地的人。朔铭摸着下巴,这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又或者是红家族的某个成员。以前朔铭从没想过自己能与红家族的人车上这么深的关系。一个草根包工头,机缘巧合之下跳上庙堂顶尖干涉世家豪门之间的争夺。接下来,朔铭又在下面写上自己已经知道的,与余家对立的这些人。比如紫萱,比如齐淑。朔铭很想知道,紫萱参与其中是因为自家参与还是完全的个人行为。齐淑呢?真的是为了利益吗?颠覆了朔铭以往的所有认知,朔铭无奈自嘲的笑。就在刚才打电话,朔铭很多问题都没问也没说。其实朔铭完全可以说自己如今遭受的窘境,在曹毅被撞死之后又有车跟踪朔铭,可以想象,就在某一刻朔铭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来点什么意外。意外可以有一万次,朔铭躲得掉多少次都行,但只要有一次成功了,朔铭万劫不复。安全问题是朔铭现在最担心的问题,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亲人。第二天,朔铭回了一趟丰楼镇,在家吃了顿饭,小店里买了点香烛纸钱去公墓祭奠曹毅。看着冰冷的墓碑上曹毅面含微笑的脸,朔铭更加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把帽子扣到曹毅头上,那辆车肯定是撞向自己的。无论从酒量还是伸手,朔铭都比曹毅强太多。就是反应能力也应该比曹毅要好。朔铭觉得自己多半会躲过去吧。刚回到城区,朔铭就接到了刘伟的电话。撞死曹毅的肇事司机主动找到曹毅的家属,商谈善后事宜。这是一场哭诉与讨价还价的拉锯战。曹毅去世这才多久,家属的心情会是如何糟糕。朔铭有点感同身受,心里闷得发慌。朔铭问:“对方赔多少钱?”即便朔铭知道对方就是在故意杀人,但朔铭没什么证据,这话也说不出口。朔铭只要解释,曹毅的佳人肯定会恨朔铭,一切的起因都在朔铭身上。刘伟说:“那小子挺有钱,说除了保险公司赔付的之外再给二十万。”朔铭不在乎这些钱,曹家在乎。二十万也是多得的。如果对方完全走正统流程,曹毅能拿到的也就保险公司根据挑挑框框赔付的那些。“挺着急啊,啥意思。”刘伟也看出点问题。一般来说出了这种事车主才不会过于关心,也不会主动联系苦主,主动多给钱更是笑话。朔铭笑了声:“该不会是怕报复吧?”这是朔铭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刘伟这时却说:“朔铭,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对劲,那小子被我们打成猪头了,一句话都不敢提?”其中缘由朔铭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也能猜得出来,余家这是做扫尾工程,不差钱,就怕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