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杀入阵,扑的凶猛。两方前阵将士,也多是持着长大兵刃的重甲步战,转瞬间对面阵中硬凿。也有些兵卒被杀得跌跌撞撞,当即扑倒在地。随着战势愈演愈烈,打头阵前赴后继的加入战团当中,也不免倒下了一层又一层。
李天衢、朱温便如同博弈一般,先后落子于棋盘之上;而麾下一众将领,则无不尽心竭力的维持所部军旅的阵列,持续对迎面杀来的敌军造成猛烈的攻势;至于冲杀在最前面的两军将士,则只能拿自己的脑袋掖到裤腰带上厮杀,在翻滚的刀光血影之下,也随时有可能阵亡丧命。
同样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双方毫不相让,都展现出超越寻常藩镇牙兵的作战韧性。可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战事从开始便十分惨烈,付出了大批的伤亡代交,相互却仍旧杀得个旗鼓相当,看来似乎也只有咬着牙硬拼到最后一刻。
符存审绰枪驾马,与一众轻骑在后方督战压阵,眼见豹韬都精锐步军在他的指挥下,最前列数百重甲步战锐士,杀得步步溅血,也冲透敌军几层队列。可是对面梁军方阵仍然甚是严密,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凿入敌阵中的步军三面受敌,情况反而更为凶险。激战再如此打下去,也仍旧要不断的号令麾下军卒冲上去填命!
本来踔厉奋发、斗志昂扬的符存审见状神情也不由愈发的凝重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而彼此都将对方视为最难啃的硬骨头,那么也唯有看谁的意志能硬撑到最后。可是在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之前,麾下儿郎所见付出的伤亡折损,也要比以往惨烈上太多。
然而符存审还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家主公两日之前对他的叮嘱,今日这场大战,以由他所统掌的豹韬都精锐为主,而协同几拨同僚部众先打头阵,目的所在,就是要诱使得朱温不断的调动部众投入到战场当中。
按大王部署,利用朱温麾下军旅那条特殊的军令,而要促使敌军尽早势堕溃乱...看来,也是时候动手了......
符存审心中寻思着,目光很快的又瞟向前方持续行进的步阵当中。此时广袤的战场当中,在几拨打头阵率先厮杀的部曲后方,仍有弓手射士集结成阵,朝着敌军方阵中抛射着箭雨。而在符存审的指挥下,成排成列的豹韬都将士不断行进,陆续也要加入到激烈的混战当中。
阵列中有数十刀盾手,本来纷纷擎着钢刀、架起盾牌,将一人环绕守护在正当中。然而等到前列的兵卒微微让开身子、撤开盾牌,人群当中,便是嗖的一声羽箭破风声乍响。
羽箭从阵列中穿梭掠过,迅速射至前方混战厮杀最为激烈的去处。一员梁军步卒方自奋力挺枪,搠入迎面杀来的敌兵胸腔当中,便顿感一股劲风袭过,擦得他脸颊火辣辣的疼。那梁军步卒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连忙回头望去,就见统领他这拨部曲的小校面庞被利箭射中,身形也如同遭雷劈抽搐了一番,旋即直接向后栽倒了下去。
那名梁军小校中箭毙命,在他周围一众士卒本来大多杀得眼红,使得脸上皮肉早已扭曲成一团,狰狞可怖至极,便如同没有痛觉的疯狗,纵然与他们交锋厮杀的敌军也尽是精锐军士,也仍要与对方发狠撕咬到最后一刻。然而眼见那小校被射中面门,已是救不活了,很多梁军士兵,竟然当即面露惊恐绝望之色......
按李天衢先前部署,要尽快促成梁军会溃乱崩散。也是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朱温打天下时,曾定下一条特殊的军法:每逢厮杀战阵,军中若有将校阵亡的,那么他部队所属的士卒,也要全部斩首,而这条军令,则被唤之为“跋队斩”。
若按后世军制比较,就好比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在战争中相对阵亡概率更大的中低阶军官,倘若战死,那么无论这场仗打赢与否,所部班、排、连、营...所有士兵就要被集体枪毙。
朱温定下这条军令,也必然是知晓厮杀白刃近战,冲锋在最前线的兵卒伤亡丧命的概率最高,而前阵倘若因士兵恐惧而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很容易引得全军阵列混乱。可是在最前线亡命厮杀,也未必会死,而谁要是畏罪惜命,累害得所部上官战死于阵中,则一定会被咎责斩首。所以无论新兵老兵,也就唯有抢在所部上官身前冲杀,而且尽可能附从军令,否则各级带头的将校不幸战死,那么就已是宣判他们的死刑了。
“跋队斩”固然能迫使朱温手下的兵敢打敢冲,使得军队战力立刻能提升到寻常割据势力军旅之上,可是他定的这条规矩,又何止是不近人情,简直毫无人性化可言。
按明朝时节于谦打响北京保卫战之时定下了“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的军令,实则在先前各朝也有先例。朱温估计还以为自己是奇思妙想,定下跋队斩军法,逼迫着他的兵更能搏命厮杀。但是战事无常、刀剑无眼,你在最前列冲杀的不管是走卒小兵,还是低阶将官,阵亡战死的概率都大,我豁出性命好不容易打赢了仗,结果所部上官一时不慎战死了,咱们这些生还的弟兄也都要随着他陪葬,这又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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