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与先主父子两代,当初与梁贼血战不休,乃是为国家报雠,而恢复唐室社稷...如今梁贼虽灭,可是尚还有李天衢、王建僭号称帝,大王也合当继续扶唐国祚,征讨逆臣...可如今您却也要称帝,这却不是要与闰朝伪帝同流合污...如此而失信于天下,让世人寒心呐!!”
改国号称帝前夕,却有臣子跳出来如此强烈反对,可李存勖偏偏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先是任由对方发泄一通。而那人虽是阉官,却于晋国朝堂中素来以威严能震慑群臣,如今他却歇斯底里的哭嚎着,发髻散乱,倒也有些像是一个承受天大般的伤痛,而只得哀嚎哭诉的老妪......
而在场一众晋国高官勋臣,也没有人刚站出来斥责他在大王面前失态。毕竟就连素来强势霸道的先王李克用,对这个心腹重臣张承业也一向敬重有加。
然而确定自家主公果然要称帝改制,甚至还是沿袭唐室国号...张承业果然要跳出来大闹一番,李存勖再瞧下去,面色已是愈发的难看,可是张承业劳苦功高,又是奉自己的父亲遗命辅佐自己的托孤大臣...他忍住心中怒气,仍是出言劝道:
“七哥,您又何故如此?我河东李家,固然忠于唐室,可是如今唐廷都已经亡了多少年了?您以往说应先诛灭篡唐梁贼,为昭宗、末帝报仇...如今朱温狗贼的伪梁已灭。而魏、蜀既已称帝,以我晋国当初为唐廷功绩,也有今日这般成就,难道注定要矮人一头,只能坐视其余诸往各藩相继向魏帝称臣?
孤又怎么失信于天下了?您说要我晋国当册立唐室后人...可是即便已有唐廷李室子孙散落于民间,也早非是宗室帝胄...七哥,我河东将士出生入死,能打下今日这般基业不易。您却当真以为...这社稷江山,便要拱手让于一个只是延承唐室李家血脉,却早非宗室子裔,而并无安国定邦之能的贩夫走卒不成?”
张承业听了,却更是又惊又怒,他瞪目望向李存勖,又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年先主向老奴诉说心中志愿,可不是如此说的!大王继续打出扶唐国祚的旗号,荡平魏、蜀等僭号逆臣,而扶立唐室后人,河东李家扶危安邦定国,立非常之功,也能成就不世基业!
即便唐室已无可以接掌社稷之人...可到了那个时候,天下谁又能与大王相争?然而现在便急于僭号称帝,甚至还要篡袭唐室国号...这便是自污声名,而要遭世人唾骂啊!”
“...七哥,你此言何意?当年唐廷李氏于太原起兵,而后推翻隋朝,一统天下...他那帝胄世家,便是世代沿袭的?我河东李家,得赐国姓,而待唐室也已是仁至义尽了。事到如今,天下自据一方的豪雄称王称帝,难道你以为只因我这李家是沙陀人,是以也要称帝,便就该受世人唾骂?”
眼见李存勖面色忽的一沉,再沉声言语时,语调中也多了几分森寒之意...张承业浑身一震,面色似乎也又苍白了几分。然而李存勖微微一顿,又放缓了语调,而叹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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