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往利氏首领乌罗弋、费听氏首领苏零则先后忿言说罢,其他党项部族首领也不再藏着掖着。好歹大帐周围,都是由他们的亲随族人把守,不必顾虑隔墙有耳,而让李仁福乃至拓跋部人会知晓党项有几支部族积累的怨懑,已经处在叛乱的边缘......
其中又有个生得眉细目鲜的中年汉子忽然开口,而是野利氏的首领野利荣:
“按说本来拓跋部入我党项羌时日已久,到底从大局着想,我们也不愿联合外人,共抗拓跋...不过由拓跋做党项八部的主,也确实够久了。我们七氏一向受制于拓跋部,就算受些盘剥压榨,也只得忍气吞声。可今番不是要守卫定难五州,可还是要为晋人与魏朝交锋......
咱们的族人,有许多因魏晋争霸战事而丧命,而我们几支部族,手上当然也沾染了魏朝汉人的鲜血。如今又与依附于魏人的回鹘人、焉耆人厮杀交锋,彼此的仇怨越来越深...从一开始我便寻思,定难军投靠晋人,这对我党项诸部而言,是福?是祸?”
乌罗弋听野利荣叹说罢了,冷哼了声,立马便接茬道:
“按如今形势而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晋人妄称大唐,以唐室正朔自居,可是谁不知道他们那国主是沙陀朱邪部的种?如今魏朝占据中原,慑服诸藩各国,晋主则掌控河东乃至陕北、河朔地域几处疆土,又焉能与当年的大唐相提并论?
当初晋主说什么党项、沙陀,同是迁入汉土,受唐廷赐封的族裔,境遇相似,理当相互照应。结果晋人东面与契丹结怨,西面回鹘、焉耆...以及与归义军联姻的于阗想必也会倒向魏朝,受制于晋主,盟友没有几个,敌人却是越来越多......
晋人终究不及魏朝势大,好歹当年定难军向朱温梁朝称臣,也没被逼到势必要与中原强藩结仇结怨的份上。如今却被迫屡番与魏朝交战,有朝一日晋人势堕,而魏帝要清算报复...对我党项而言,岂不会是灭顶之灾?”
大帐内其他首领听乌罗弋这一番言语下来,也都不由的连连点头。本来一直闷声不语,而显得有些犹豫的米擒氏首领羝革罗,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就只眼下而言,其他族裔与魏朝交易互市,彼此能互惠互利,有的则干脆做了中原王朝治下子民。到底中原富庶,那些部族不必为生计发愁...可是因我定难军依附晋人,同魏朝为敌,与中原绝禁商贸互市,要么是我党项寇钞掠边,要么便是魏朝兴兵报复、洗荡剽掠......
可是晋人又能给我们什么?又是交纳钱粮贡赋,又是出征助战,让我们各部儿郎枉送性命。交纳的钱粮还要做两份,一份上贡晋人,一份献于拓跋部...到头来还是我七部党项受盘剥压榨,不也都是因受制于拓跋部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