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一个秃头的老者，翘着脚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什么。只是那双没穿袜子的光脚趾给他的印象太深，所以才只让他看到一双脚抖来抖去。李响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身穿T恤的秃顶老者居然就是京州博物馆的馆长，居然如此的不修边幅！不对，应该是洒脱不羁的名士风范。“你好，方馆长。”“哦，你来了，李响是吧？你的事我听老丁说了。”方馆长热情地招呼李响坐下，脸上笑眯眯的，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没有放开过。只是在看李响的时候，还回头来和屏幕上对了几眼，仿佛里面有李响的照片，要核对一下真人身份似的。李响坐下，不知道要做什么开场白，而方馆长则还是翘着二郎腿，看着屏幕，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意兴飞扬。李响咳了一声，干脆直入正题：“方馆长，这回我过来是想和您谈一下西夏宝库商标的事……”李响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在电脑屏幕后只露出一个锃亮油顶的脑袋瓜的方馆长就打断道：“李响啊，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有几家古玩商行过来和我谈过这个事情？”李响一时语塞，真是一步慢，步步慢！没想到那帮人的动作这么快！“一共是九家。等级评定协会出的最新名单上的前九家都找过我了。”方馆长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整个人缩在屏幕后面，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那个屏幕太大。“李响，听说你在这次西夏宝库热潮里赚了不少？”方馆长突然问道。李响措手不及，不知道方馆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嫌他用京州博物馆的名义赚钱？还是……“我要告你！”“什么？”李响没听清，或是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了要告你！”方馆长从大屏幕后探出脑袋来，还是笑眯眯的。李响懵了，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话还没说几句呢，就被这方馆长连着几记闷棍打得神智不轻。“你要告我？”李响指了指自己。方馆长点了点头，说着把那大屏幕转了过来，让李响可以看见。李响一见那屏幕的画面，整个人就像被泼了一层辣椒油一般，皮肤上火辣辣的一阵清凉。“这好像是雨竹吧？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听着方馆长的点评，李响看着屏幕上司雨竹倒置匕首柄时被细灰蒙眼时的画面，接下来就是自己用洗眼器帮她冲眼，弄得全身湿透的场景。原来刚才自从他进门开始，方馆长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脑，就是看这个东西啊！李响知道京州博物馆里有很多监控摄像头，却没想到连实验室里都会有。方馆长看出了他的疑惑，好为人师地解答道：“以前很多人拿着文物去做实验，损坏了也不知道是正常损伤还是意外，所以为了方便，连实验室里也装了摄像头，还是4K高清的，据说放大后，连人脸上的毛孔都可以看到，呵呵哒。”方馆长很是得意。李响当然知道是高清的，司雨竹那被浇湿的画面可是又让他重新温习了一下当时绮旎的场景。“就为了这个告我？”李响不明白堂堂一个京州博物馆的馆长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当然不是，自然是为了西夏宝库的事告你，不告你，我们怎么合作？”李响觉得自己脑袋不够使了：“合作？你不是要告我吗？怎么又要合作？”方馆长又把大屏幕转了回去，李响这才注意到那显示器的支架是360度可旋转的气动支架，不是普通的支架。看不出方馆长一把年纪，倒是与时俱进。“现在市场上西夏宝库的商标早就被抢注一空，虽然可以走法律的途径，真正在开发西夏宝库实体的单位也只有我们京州博物馆一家，但是耗时太长。”方馆长的这番说辞也和宋伟所说的一样。李响点点头。“所以还不如把你推出去，来个反面宣传。”“反面宣传？”“对啊，大众才懒得理会你是谁或是西夏宝库的真正授权方是谁，他们只会记住经常出现在他们眼前或是耳边的人和公司。所以我要和你们这个上官……”“上官古玩店。”“对，上官古玩店打一场官司，把你是西夏宝库发现人之一的消息放出去。普通人买东西才不管你商标呢，你这张脸以后就是西夏宝库的商标。”方馆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可是、可是……”李响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算憋出一句：“你告我，然后要是我们输了，你帮我们付赔偿金吗？”“等炒得差不多了，媒体记者轰炸过两三轮后，就可以走庭外和解了。到时候签一份口头道歉书然后再宣布两家合作就好了。”方馆长桌下的脚趾抖得更加起劲。他抖脚的方式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用小腿带动大腿，他却像是用脚趾头带动整个腿抖动。李响一时间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似的，生出“居然还能这么玩的”感觉。“可是为什么选我呢？”方馆长的头又缩回到屏幕后面：“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西夏宝库的发现人之一，不推你出来还有谁？京州博物馆是全额的国家事业单位，不允许从事营利性的活动，至多只能为外界提供一些基本的鉴宝咨询的服务，可是博物馆处处都要钱，怎么不能开源？”方馆长理直气壮地说道，李响一时无语。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方馆长隔着大屏幕，却像是能看到李响的表情一般，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天要下雨，娃要嫁人。其实还有个理由我没说，就是雨竹那丫头也该嫁人了。”李响越发地摸不着头脑。司雨竹嫁不嫁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父母意外身亡，我们博物馆这帮老家伙都脱不了干系，当初没有去劝他们，任他们自己走了，现在想来都是后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