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沪市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夏天而已,尽管因为传说中双台风的登陆让整个南方从酷热中解脱出来,但沪市的天气虽然不见了太阳可却更闷热了,因而有更多人甚至还怀念之前的大热天,但是…这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然而对于沪市那些上层人士而言,则是喜忧参半,靠近宁家的人则是满脸的紧张和愁容,天塌下来的阴郁模样让他们看起来愁云惨淡,抗拒宁家的则是一脸平静,把成串儿的鞭炮都憋在肚子里面放了。对于宁家的人而言,他们的心情则是比今天这阴云密布的天空更加的阴郁,更加的沉闷。宁家大院门口,停满了豪车,就近的宁家人早就赶了过来,在外地的则十万火急地日夜兼程回来,他们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是回到各自的长辈身边聆听教训,然后穿上了丧服,袖口上别上了黑色的袖套,站在门口按照辈分大小迎接络绎不绝地过来的客人。能在这个时候来吊唁的,多半都是宁家最为亲近的伙伴,此时也看出了宁家在沪市的能量大小,政、商两界,黑、白两道,不断地有能叫得上名字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全是大人物,地位稍差一些的,都是从偏门进,偏门出,宁家那大院外面偌大的停车场,竟然显得不够用了。他们每个人下车来,都有人高声宣读客人的名字或者称呼,然后就有宁家与之相熟并且地位也相等的人出来接待,而这些来的人,也多半都是一脸的沉痛和惋惜,因此尽管许多人是老友重聚,可是这大大的现场却没有半点欢声笑语,反而漫天的白幡让人感觉心情更加的沉痛抑郁。一脸黑色的奔驰缓缓地开过来,越过了众多在等候的车辆,直接停在宁家的大院门口,许多人都侧目看了过来,车门打开,一架轮椅被人送着推了下来。此时,有宁家的人高声喊道:“管家大少爷,管风行到场!”听见这个名字,看见那熟悉的轮椅,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些唏嘘,要说沪市的三少之一的郑中基和他的郑家覆灭之后,沪市的本土家族就剩下了宁家和管家,而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在哪里都是说得通的,宁家最大的对手也是管家,而今天的死者宁威,他这辈子最大的宿敌也是管家,谁知道就在所有人还在猜测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时候,这宁威却毫无征兆地暴毙了,这让人不得不唏嘘终究还是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管风行代表管家的到来,是题中应有之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宁家大院内骚动了一阵,一个青年迅速跑了过来,他来到管风行面前谦逊地说:“管少,您好,我是宁武,因为大哥已经没了,家里其他同辈分的多半都没那个资格来迎接您,也就我沾了一些我大哥的光,这才出来。”管风行点点头,客气地说:“不碍事的,宁家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不用人接也熟悉的很,今天这一次过来,是得知了我的好兄弟,你的大哥忽然遭遇意外去世的消息,我十分的难受和悲痛,紧急让人做了一个花圈送过来,不算什么,却也是一点心意,希望我这个好兄弟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话说完,管风行回头淡淡地吩咐说:“去,车上把花圈拿下来。”周围人,包括宁武在内都面露讶色,毕竟活人对寿衣和花圈这种死人用的东西还是十分忌讳的,这一次来的人虽然都是宁家的近友,关系不可谓不好,可他们送来的花圈和挽联也都是另外安排车子送来,却没有谁像是管风行这样亲自同车送来的。光是从这一点,谁都要给管风行竖一个大拇指来。管风行的手下马上打开了车门,抬出一个被勉强放进去的花圈,花圈不稀奇,上面有一对挂好的挽联,看那还未干透的字迹,显然是新写的。“这挽联是我亲自写的,以此祭奠我兄弟。”管风行柔声对宁武说。宁威让人接过了花圈,摆好之后挽联也被所有人所看到。上联“英雄一去鹤不返,可惜江山妩媚。”下联“狂士长笑影无踪,可恨苍天不公。”横批四个字:兄弟走好。荡气回肠,哀伤乍起。看见这二十六字上下挽联还有那四个字横批一共三十个字,宁武只觉得悲从中来,对管风行深深道谢:“谢谢管少,我大哥黄泉有知,也会欣慰能有一知己。”管风行摆摆手,黯然道:“别谢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心里都难受,我过来送你大哥一程,不用照顾我,我在这里就好。”“管少,还是进去休息一下吧?”宁武可不敢把管风行这个整个家族都非常重视的人丢在门口,忙说。管风行却是摇头,说:“还有人要来。”宁武不解,什么人来,需要管风行亲自在门口等着不敢先进?正在宁武纳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内,一个鬓角发白,虽然龙行虎步可眼眶却微红,气势刚烈如刀的男人大步走了出来,这人一出现,院子内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路,对他行注目礼。这人,就是宁家当今的家长,宁威和宁武的父亲,宁江山。宁江山走出来,虽然身形依然稳健,可管风行却看出他今天苍老了至少十岁,想起自己出门之前父亲那有感而发的话,管风行此时也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地说主动说了一句,“宁叔,节哀顺变。”宁江山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一眼管风行,又看了一眼那挽联,对管风行点点头,说:“宁威有你这样的对手,是他的福气,只是他的福源终究不深,斗到死,也没斗过你。”说完,不给管风行回话的机会,宁江山又大步走出外面,一辆在众多豪车中缓慢而来的不起眼的总裁也恰巧匀速行驶而来,所有人都惊讶是谁来了居然惊动宁江山亲自出院来迎接的时候,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个声音传出,“沈重山,到。”没有称谓,没有尊称,只有一个名字,却如平地起了惊雷,让所有在场豪门都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