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子在《师说》中曾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古往今来各行各业，从来都是达者为师，怎么？杜老一代中医名宿，如今也是要倚老卖老？还是说这医王斋燕京医王杜仲只是徒有虚名，所以，你不敢？”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李维堂目瞪口呆！或许是平时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表现的尊敬纯良至善规规矩矩，而他也对他非常欣赏，以至于李维堂都快忘了当初那个在育词跟张友仁等一大批头发花白的医学专家针锋相对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算什么东西的震撼场景！这一刻他猛的惊觉，这个年轻人的温良恭俭让从来都是对自己人才有的啊！就像刚才，他把杜仲当成自己等人的老友时是何等谦卑。但当他觉得自己的底线受到侵犯时，被迫反击展现出来的傲气也是无比的狂妄！此时此刻，李维堂并没有觉得方鸿无理，反倒是为自己的老友杜仲捏了一把汗，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跟一般年轻人虚有其表的狂傲自大不同，方鸿的傲是有他资本和底气的！周育才放下茶杯，顺了顺气，浑浊的眼睛里隐隐有些兴奋的神彩。刚才他还觉得方鸿太过了，归根结底，他们这些活了一把岁数的老古董或多或少都喜欢在晚辈面前高谈阔论倚老卖老，都是要些脸皮的，但方鸿刚才那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瞬间就明悟了！“也罢，要是老杜真因为这事跟我翻脸，那就由他去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丢了老友得了爱徒，失之东隅收桑榆吧~”周育才内心慨叹道。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医王杜仲了。这老头听完方鸿这番话后嘴角微抽，脸色由白转青又变黑最后化为暗沉，看着方鸿的浑浊的老眼里更是星火四溅！被一个未满而立的年轻人当着老友的面说倚老卖老质疑术业专攻，要说不愤怒不生气那纯粹是扯淡，毕竟哪怕是圣人这时候怕都要被挤兑出几分火气，但饶是如此，愤怒的杜仲仍是忍不住在心里对方鸿暗赞一声，尤其是当他瞥见旁边自己的孙儿除了极度愤怒颤抖外竟然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再看看对面的方鸿，单单是这份云淡风轻的气度，自己的孙儿就已经相形见绌！除了傻子以外，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敢在他杜仲面前这么说话的，这么多年方鸿是第一个。孙子杜俊生铁定不敢，而老友带过来的方鸿也肯定不会是傻子。“好！好！好啊！”杜仲双瞳微凸，似是怒极而笑连道三声好！“若是要比有何不敢！倚老卖老也好，虚有其名也罢，今日你既是二位老友带来的人，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也让我看看，是不是当真后生可畏！”方鸿眉毛一挑，略微有些惊奇，杜仲的这个反应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不愧是中医名宿“怎么比？”“慢着！”杜仲摆手一扬：“我虽然答应跟你比，但是有条件，你必须得要先赢了我孙儿俊生再说！”方鸿看了眼此时站在旁边一脸铁青的杜俊生，倒是很爽快的就道：“没问题，规矩您定，怎么比！”杜俊生嘴角抽搐了一下：“等着吧方鸿，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规矩很简单，就在我医王斋门外免费设堂，由你二人分别出诊，限时一个时辰，只断病开方不施手，一患一方，时限一到开出药方多者胜出！”“这里我要特别指出一点，虽然是开出药方多者胜，但如果所开药方有任何一副滥竽充数方不对病的，一票否，判为输！”“至于判方裁判，为了公平起见，就由我跟两位老友三人一同担任，有问题么？”杜仲看向方鸿。“没问题~”方鸿淡然道。这时候，杜俊生终于忍不住讽刺方鸿道：“听说你还在大学教诊断学，待会比试的时候可别乱开方，免得有人说你误人子弟！”“是么？”方鸿淡淡一笑道：“我也听说你现在好像是燕京小医王吧？那待会你更要小心，不然被人抓住把柄免不了说你草菅人命！”“………………”看着孙子再一次被方鸿说的哑口无言，杜仲眼观鼻，心里微微叹息。“方鸿，你师父跟我本来今天是带你来结缘的，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来之前我们还觉得你跟俊生都是中医界的青年才俊应该能够成为很好的知己的，可这怎么就成了结怨呢！”等杜仲爷孙二人前去准备，李维堂将方鸿拉到一边，一脸歉疚。对此，方鸿倒是显得非常洒脱。“唉！李老，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既然是结缘，无缘也正常，再者说也可能缘分没到又或者这就是缘分呢？不是有句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嘛，可能我们打着打着就成朋友了呢？”看着笑嘻嘻的方鸿，李维堂实在是笑不出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傲气的很，再说两人都是少年英才，杠上了哪有那么容易和解的。“方鸿，你啊你~！”李维堂也只得无奈苦笑，年轻人的事，他们这些老头也只能尽尽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反倒是已经相同的周育才看得很开，过来拍了拍方鸿肩膀淡淡道：“好好比，别给我丢脸~”方鸿摸了摸鼻子，一脸苦笑，这小老头心里想的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没几分钟，医王斋免费设堂坐诊的消息就被传开，本就门庭若市的医王斋变得更加热闹，无数人闻讯而来。“听说医王设堂义诊了，咱们快去看看，我的腰间盘突出好多年了，没准今儿能免费给治好！”“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小医王免费义诊？而且好像限时两个钟头，过期不候。”“小医王也行啊！只有那两个小时？那还不快点走！”人群中，总能听到这样的对话。医王杜仲的医术在燕京是有口皆碑，人民群众平时来医王斋重金求诊都是一号难求，更别提这次免费义诊了。尽管听说会诊医生只是小医王杜俊生，仍旧没能阻挡患者们殷切的心情，毕竟这两年小医王的名声也是越来越旺，医术已经经过大批患者验证。尤其是在知道义诊时长仅有两个小时后，患者们更是争先恐后，早早的就在门外排起长龙。方鸿出门看到这种盛况，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由此可见，杜仲这个人口碑还是没问题的，再者从方鸿方才的接触来看，人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方鸿这时候才算真正明白，为什么李维堂会如此推崇杜仲一定要把自己引荐给他，如果真能得到杜仲的支持，那么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就会容易很多。不过方鸿也有些纳闷，既然这杜仲在燕京如此受欢迎，为什么中医还是如此衰退？很快，方鸿自己就苦笑着摇头，暗道是他想当然了，西盛中颓的医学现状，远不是靠一位中医名宿的强大就能扭转的，就像西医，那是在全世界都遍地开花的。再者杜仲能将医王斋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这其中的艰辛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这么一想，方鸿使然的同时心情也莫名的沉重了些，不免感叹了句：任重道远啊！“快看！杜老跟小医王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王杜仲，今儿个他们总算是见到真人了。这就说明义诊是真，门口瞬间沸腾起来。杜仲大家风范，将两座问诊台往药王石像两侧一摆，没有提及孙子与方鸿的比试但也同时将杜俊生和方鸿推到了大众面前。“诸位乡亲父老，今天医王斋设堂义诊，由这两位医生出诊，大家有什么病患疑难尽可以排队问询，医王斋绝不收取任何问诊费用，但限时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过期不候！”此言一出，掌声雷动。方鸿和杜俊生堂前落座，方鸿在左，杜俊生在右，与此同时大批医王斋的安保出动，负责维持现场秩序防止有人闹事插队。同时也有燕京东城区的警察赶到现场，这种情况的集会，免不了报备，杜仲肯定是提前跟上面打了招呼。一时间，医王斋门前的商业街道大批人群摩肩接踵挤到一块，盛况空前。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漂亮女孩站在人群外，踮脚翘首，目光有些焦急的往内探。顾小影特地从西城赶过来，就是因为昨晚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杜俊生临走时让方鸿去登门挑战的事，虽然他觉得方鸿不太可能会搭理这种事，但仍是忍不住担心但更多的也是好奇，没忍住就想着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让她赶上了，只不过此刻堵在人群外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干着急。与此同时，医王斋前商业街往左延伸三四百米外，一辆挂着军牌的丰田霸道有些无奈的停在路边。前面有很多停车位，但奈何都被人群的长龙给堵占了。驾驶座上，冷疑惑皱眉，小声嘀咕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平时没这么热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