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三就是瘪三,瘪三教出来的徒弟也只能是瘪三。”台下一言不发的瞿子熙上了擂台话明显的多了起来。常言道,术业有专攻,拳脚博弈是他二十年来自小引以为傲的家伙事,再看方鸿,清清瘦瘦,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要不是爷爷下了死命令,待会他还真不忍心折他一条腿。“这样吧!只要你现在跪下来认输,当着两位长辈的面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你是瘪三,我不如你,我就放过你如何?”瞿子熙自以为宽宏,方鸿要真是照做了爷爷那边有个交代,也免得自己动手断他一条腿,毕竟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这小子要是不守武林规矩闹到警察局还挺麻烦的。岂料……“听你这意思,比一个瘪三强你还很骄傲?”“你……”“行了,要动手就动手,哪那么多废话,打完了赶紧收工,真以为我很闲有功夫陪你们在这磨蹭呢~”方鸿极为不耐的摆手。今天也真是够了。来姜家登门,本是简单的跟姜老爷子照个面,姜灵的是同意则好,不同意也没什么,姜老爷子在闽粤武林算一号人物,照面混个脸熟终归也算份浅薄的人脉,谁知道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方鸿心说赶上了也就赶上了吧,谁让她看好姜灵的潜力呢,谁知上了台这家伙还婆婆妈妈,烦人不烦人?也不知道他这些拽词是不是平时中二电影看多了,不知道坏人都是死于话多的么?方鸿的玩世不恭让台下瞿敬梓暴跳,小心眼的老头再次感觉受到了轻视侮辱,一声叱咄狂喝道:“放肆!子熙,你还磨蹭什么,动手!”“姓方的,这可是你自己不知死活的,待会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呔!”瞿子熙猛地窜出,突然大声的招呼让方鸿愣了一下。心说这爷孙俩都什么坏毛病,动手先叫唤一声?这都是早年间武林中没本事的人为了壮胆才用的小伎俩。但很快,当方鸿聚焦冲过来的瞿子熙时,他的目光就变得凝重些了。迎面而来的瞿子熙,迈步如行犁,落脚如生根,宽胸实腹,气沉丹田,刚而不僵,柔而不软,劲力舒展沉实,稳健,身正,步稳!“这是…形意?”方鸿心微惊。“怎么从没听说过闽粤武林还有姓瞿的这么一号形意大宗?”……台下,看着冲锋的瞿子熙,粉拳紧攥,小宇宙兴奋无比,满心都在呐喊:方鸿,上啊,揍他!反观姜信之,白面虬髯却是愁眉不展,瞿子熙的底子他是知道的,是真有干货,可方鸿他一无所知,说实话,他是真不看好这个清秀俊朗的年轻人。“哎呀,爷爷你就放心吧!方鸿很厉害的!”姜灵无意间一瞥,似是看出了爷爷心头担忧:“你孙女我是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您等着看吧,方鸿一定把那家伙打的满地找牙!”姜灵小大人似的宽慰拍拍爷爷姜信之的肩膀,后者当即是哭笑不得。旁边瞿敬梓听了去当即眼瞪嘴巴翘,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真当我瞿家形意吃干饭的?”姜灵也不反驳与他,笑嘻嘻的冲瞿敬梓做鬼脸吐舌头以示不满,气得瞿敬梓险些当场动手教训她。姜信之眼疾手快,恰逢台上两人已经交上手,姜灵大叫一声:“快看,打起来了~”三人目光瞬间同时汇聚于台上。方鸿瞿子熙迎面相挫,制肘,闪手,搭腕,同时环转手一个转步双掌对击,两人来回极快一触即分后同时后退三两步,相对而视,神色各异!方鸿嘴角微斜:“原来如此,旁枝末节也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野狐禅,并非正宗形意,难怪在闽粤声名不显!”若是正宗形意,即便那瞿敬梓包藏祸心方鸿多少也会给几分面子不会让对方太难看,当初听张福之提过,形意嫡传李氏一脉曾与武当有过福源,若是在外头碰上他的后人了尽量别正面起冲突,刚才瞿子熙起手便是形意蛇形,方鸿还寻思这架最终打不起来有些犹豫,现在却没有了心理压力。而瞿子熙看向方鸿则更多是惊讶,方才方鸿出手方式试探成分居多,但他可是没有留情,一上来就抱着要摁死方鸿的心态,出来的也尽是狠招,看起来软绵绵的几首推拿,实则绵里藏针,别看两人刚才的正面接触不过短短几秒,要是换个普通人上来,恐怕早就趴下了,这小子竟然能有个旗鼓相当!“有点东西的!”瞿子熙盯着方鸿的目光不觉间又阴冷了些。原本并不看好的方鸿的姜信之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在台上轻抚胡须,浑浊的眼睛亮了几分。与之相反的是瞿敬梓,台上姓方的一出手他就觉察到有些不对,那张老脸也渐变凝重起来。姜灵则是有些纳闷:方鸿这家伙今天怎么软绵绵的,猫戏老鼠么?…………“装模作样!我看你能撑到几时!”瞿子熙提了口气,沉肩垂肘意神凝,跨步同时一记虎爪朝方鸿的咽喉抓去。歘~!方鸿侧耳倾身,眼见那成勾的肉掌从面前穿过,自己闪躲过去却没有收力,呲的一声擦在了擂台边缘竖起的木桩上,咔嚓一声,木屑飞溅!五道指痕宽的爪印深约厘米,触目惊心的五条道道,这要是刚才抓在自己的脖子上,会如何?脑中念头一闪,那虎爪已然回溯,快而疾狠而劲,相同的轨迹自相反的方向再次斜突咽喉。如同饿虎扑食,一而再!方鸿太极起手野马分鬃右上格挡右手抵住瞿子熙的左爪,但他的右爪紧随其后再袭咽喉,方鸿快上左手,如风掠地,再挡!言缓而势急,眨眼功夫两人形式已然焦灼,须臾间,瞿子熙见双手无功,瞬踢右腿,脚踝成勾劲突直上,那五个脚趾并拢连接的脚掌犹如一柄利剑,直突方鸿下阴!“嘶~可恶!”瞿子熙真正的诠释了何为杀人技。凡武道正宗的大家,八极拳也好蔡李佛也罢,刚劲之余不免存一分柔韵,非是生死仇敌间的以命搏命,大都存着点到为止的武道气节,而这瞿子熙不管是撩阴还是袭击咽喉,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打法,若是战场上的敌我双方也便罢了,眼前何至于此?着实可恶。方鸿倒并不觉得这是人的问题,而是这野狐禅形意的路数问题,瞿子熙自小耳濡目染,身体的肌肉记忆可比人性要诚实太多,归根结底,是这门野狐禅形意根骨上有问题,透着一股子邪劲儿。当然,人更可恶!方鸿一点不惯着!迅速抬脚压踝,翻地为天膝盖窝夹住瞿子熙阴招一脚,而后势如雷霆提膝出脚,一个劲冲猛踹,脚面淌在对方胸口,巨力侵袭,瞿子熙如断线风筝毫无招架之力向后飞出,哐当一声,擂台木柱压垮一根,直接飞下擂台,砸在了瞿敬梓和姜信之面前。姜灵鼓掌欢呼:“我说嘛,你怎么可能软绵绵的,打得好!”姜信之颇为震惊的看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瞿子熙,心道:往来不过三个回合,这…这就败了?这是他之前没有料想到了,而这时候让姜信之没料想到的又一件事发生了。瞿敬梓面对被踢下台的孙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垫步后屈膝一跃,人已经立于擂台之上!姜信之脸色一变:“老瞿!你这是何意?年轻人之间的过手切磋胜败乃是常事,难不成你一般年纪了还要掺和?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瞿敬梓脸色沉青,冷哼一声也不管姜信之,却是恨恨的瞪着方鸿。“好个阴险狡诈的后生,今日是老夫看走眼了,藏拙示弱,一早竟是没看出来你是个高手,子熙败了老夫无话可说,是他学艺不精,但是今日无论如何老夫也是要出手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上的狡诈之徒,你不是厉害么,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我手底下走过几个回合!”“敬梓,不可!”姜信之大骇。瞿敬梓跟他斗了一辈子,这老家伙什么手段他是清楚的,方鸿能将瞿子熙打下台来固然不错,可是要跟瞿敬梓过招,在姜信之看来还是差多了火候。这就好比他们家姜灵虽然是个不带把的大姑娘,平素在外即便是闽粤武林中的男子,也极少有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的年轻人,可若真是跟他这个爷爷过手,到今天都还没赢过,这就是新老的差距。“老皮脸,好不知羞,竟然倚老卖老欺负晚辈!”姜灵的小脸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知道方鸿很强,跟方鸿对战时他只觉得跟面对自家爷爷差不多,可能隐隐觉得方鸿比爷爷还厉害一些,但毕竟没有真的比过,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比谁强,对阵瞿子熙方鸿肯定是不在话下,就像刚才看到的,但是瞿敬梓……她现在心里也没底了,毕竟这么些年经常听到瞿敬梓跟爷爷过手的消息,但还从听到过瞿敬梓输了的消息!“臭丫头,你几次对我出言不逊,等我收拾了这姓方的后生再来收拾你,别以为有你爷爷在我就不会打你,目无尊长的晚辈,你爷爷舍不得打,我来帮他教育!”瞿敬梓居高临下狠瞪了眼姜灵,而后看也不看姜信之转而对方鸿虎视眈眈。“后生,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免得传出去说我姓瞿的欺负晚辈,你若现在知错,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声说三句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冒犯我的事我既往不咎!”说起来,这瞿敬梓爷孙俩还挺有意思的,都是这套说辞,迂腐死要面子喜欢避重就轻的挑刺儿。“倒是不愧都行瞿,我记性还算可以,没记错的话刚才你孙子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的下场你也看见了,你是要要步孙子的后尘么?这可不符你骨子里长幼有序的操性啊~”方鸿似笑非笑,瞿敬梓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