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骜的危言耸听所慑，韩婷和米娜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尤其韩婷，饶是她本来是从事电子生产行业的，已经为顾骜做了那么多事了，居然都没看出任何关联端倪来。“你做的不是掌游戏机么？这东西能有什么技术热点，可以蹭那些高精尖的军国重器？”韩婷忍不住追问。“这事儿真要细问，说来话长了，尤其你们不懂理工科，我怕理解不了。”顾骜也不是故意卖关子。韩婷柳眉一竖，不怒自威地轻轻拍了下桌子：“我虽然科出身，好歹也打理了两年多电子厂，我不信听都听不懂！”“那我说了，不懂随时问，引子有点长，你们要耐心。”顾骜不想太欠揍，便把他的那盘大棋徐徐铺开：“首先，你们知道这次的战争，‘谢菲尔德号’、‘考垂号’等几艘42级驱逐舰，为什么那么容易被真假飞鱼导弹击沉么？”韩婷先理所当然地回答：“肯定是因为导弹先进啊，听说飞鱼的舰载版是69年服役的，航空版是70年代前期，法国货，应该不英国军舰落后吧？我听说，英军服役的这批军舰，也飞鱼导弹服役晚了没几年，防不住很正常。”“不不不，没那么简单。42型虽然主攻反潜、削弱了防空拦截的余量，但也不至于一枚都拦不住。按照正常战力推演，同时跟踪和拦截两枚来袭飞鱼还是有可能做到的——这一点，在阿根廷人正版飞鱼用完、盗版还未缉获之前那段窗口期，有实战战例可以证明。42级的‘格拉斯哥号’，在被一个队的老式a-4天鹰攻击机袭击时，用海标枪防空导弹和舰载雷达，配合击落了前两架来袭敌机。但最后因为导弹再装填、雷达再跟踪制导太慢，才被第三、四架敌机逼近，临空投弹。所以，正常情况下，要击沉谢菲尔德，3枚以飞鱼同时饱和攻击，才较稳。而1枚报销，肯定是谢菲尔德本身有其他不稳定的重大漏洞。”顾骜的量化分析说得很细，显然是为了照顾并非军迷的女生和女老师，可以深入浅出地理解。“大致听懂了，然后呢？这个重大漏洞是什么？”韩婷不由自主好地追问。“这个重大漏洞，是英国人在设计大型武器系统时，没有考虑到电磁兼容性的问题，也是说，它们的每一套电子系统，在设计时都只考虑了单独使用的测试，而没有集成起来后、测试过同时使用是否会相互干扰。42型驱逐舰的具体隐患，是舰的卫星通讯系统，和防空雷达制导系统，存在严重的信号相互干扰。所以实战，一旦要使用卫星通讯与母国的国防部联络、收发作战指令和前线军情，防空雷达的预警功能必须关闭，两套系统不能同时开工。阿根廷人的打击，是逮到了这个雷达关机的窗口，才如入无人之境，一发干掉了战舰。”“原来是这样！”韩婷和米娜都不由得惊呼，“这个东西，新闻没说过吧？英国国防部有公布么？”顾骜傲然一笑：“当然还没有公布，但是我有别的渠道得知，而且可以通过外围已知技术参数推演——不瞒你说，我公费派去斯坦福ee系读研的那些学生，以及带他们的那个导师，如今都在为我的天鲲娱乐干活儿。我让他们发表了一个逆向推演论，争取在英国国防部之前，把这个分析公布于世，以证明我们的技术推导能力有多强。”韩婷不由打心底里佩服起顾骜的魄力来了。如此见微知著，世几人能做到？顾骜能这般飞速崛起，不冤。她心悦诚服地继续请教：“如此说来，你说的蹭热点，只是证明一下你们的技术推演和复盘能力？可是这个广告效应应该不大吧？跟你的产品也很难联系起来。”顾骜嘴角一翘：“当然不止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引子。通过这个引子，我希望天鲲传媒/天鲲娱乐可以成为世界‘电磁兼容学’这门学科的开山鼻祖，得到学科命名权和行业标准原始制定权。而且，我们的这台‘掌游戏机’，严格来说也是从去年的设计之初，已经考虑到了‘电磁兼容’这个问题，并且在研发过程严格实践了。只要电磁兼容的重要性被炒起来，我们是这个方面的全球第一，无人可以改变这个历史。”听完这句话，韩婷彻底从心悦诚服，进一步变成了五体投地。她骇然道：“你说的那个……‘电磁兼容学’这门学科，有那么大的应用范围？不是只有军方的高精尖大型武器系统才要考虑么？难道普通民品也该考虑？如果真那么重要，为什么此前没有人想到呢？我不信全球那么多顶尖的电子专家，眼光还不如你一个外行人。”“这当然是事出有因的。”顾骜伸出两根手指头，“首先，我承认我的真实研发能力，那些专业的顶级电子专家，差得不要太远。但是，电子业和大规模集成电路行业的兴起，至今也才十几年的时间。在社会应用领域，曾经电子设备不够多、不够密集。在民用领域，还没到有机会相互干扰、无法同时使用的程度。所以，这个应用场景大家没想到要去解决，也是很正常的。我只不过是大家多了一些远见，可以看到随着电子行业的爆发式成长，未来每个家庭有几十种电子设备、这些设备都会发出电磁辐射、互相影响。所以提前觉得有必要规范一下，让机器做到不仅自己好用、还能把外泄辐射控制到一个合理的范围，不影响其他东西。尤其是去年我看到了摩托罗拉实验室公布的商用蜂窝无线通讯络计划，我进一步感受到了这个工作的必要性——未来的人们使用的民用设备，可不仅仅是游戏机电视机这种微量辐射的，还可能有‘手机’这种专门大功率发射无线电信号的东西。如果不规范的话，一个手机可能干扰到很多其他家用电子电器无法正常使用。所以，我想到关注电磁兼容规范，其实是为了针对防反摩托罗拉可能的未来损害——只是没想到，摩托罗拉的第一代商用手机，目前据说还要1年多的研发进程。倒是英国人的舰队惨重损失，提前把这个风险暴露出来了……”顾骜娓娓道来，又讲了不少道理。他说的都是真的，1982年之前的世界，因为还没有出现手机，所以大家都不考虑防止电子设备互相干扰的问题。全世界的航空公司，也都没有规定过“飞机不许携带便携式电子设备”的规定，也不觉得这会影响航空安全。索尼公司的随身听，如今在无论哪国民航都是随便听的。这一切，都是马岛海战、英国人用“因为电磁兼容差、通讯和雷达系统无法同时使用，价值数亿英镑的最新锐战舰被秒杀”这个血淋淋的现实，瞬间粗暴提醒了全世界的电子巨头。从那一战之后，世界才多了“电磁兼容”这门学科，专门研究电子设备多了之后，如何确保相互之间同时运作不会干扰。然后他们才仓促在一夜之间组成了一个协会，从摩托罗拉到索尼等等，好多搞便携式电子消费品的公司最急，忙着制定一个规范。要求把各自的产品对外干扰辐射降低到一个什么标准下。如果做不到，非要干扰别人，那联合封杀。而现在，顾骜要抢在英国海军大臣公布死因之前，由他公司的研发部推演出来。并且说“我们其实大半年前因为摩托罗拉、意识到这个风险了，咱在造游戏机的时候，做了降低游戏机电路主板对外辐射的技术处理”。等英国国防部对战舰的验尸报告出来后、印证了这一点，还怕“天鲲娱乐”不会名噪一时么？前提过，顾骜是一个非常善于“立帖为证”，来为自己将来“神预言”留证据的人。所以，在布局的过程，他其实已经暗要求杨自豪、鲁运达、以及他们那些被天鲲娱乐兼职聘用的导师，在签了保密协议、看研发会议的时候，留下严密的会议记录和会议录像。足以证明他们真是在英国人出事之前至少半年，靠扎实的技术推演，主动评估了这一风险，而不是跟地球其他的妖艳同行那样，出事儿了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到时候，本来不懂技术的美国普通吃瓜人民，被舆论一起哄，以为“连布列塔尼亚人的军用研发都还没想到的事儿、一个全世界任何国家的电子技术标准都还没规范的技术细节，却被一家做游戏机的公司先想到了、并且落实到产品，”这么用良心做游戏机的公司、提前主动注意到高辐射对消费者的危害、提前注意到了掌机拿到飞机玩的安全性，你们美国人民好意思不买？还愣着干啥？当然是买买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