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晦老弟,昨日之事断非是父亲之本意,实是袁谭那混球着郭图怂恿父亲所致,确是对老弟不住,然,昨夜母亲已是放了话,谁也不得再为难老弟,嘿,不瞒老弟,袁谭那蠢货可是被母亲骂得体无完肤,在院中整整跪了一夜,哈哈……一想起那厮的倒霉相,为兄便止不住想笑。”公孙明料得不差,袁家的葡萄架确实是倒了,被砸到的可不止是袁绍一人,袁谭也被处置得个体面全无,尽管袁尚在述说此事之际,明显是在为尊者讳,可以公孙明之智商,却是一听便知袁绍同样没少遭刘夫人的痛斥,有没有跪搓衣板不好说,被自家母女联合控诉上一番怕是少不得之事。“多谢兄长为小弟主持公道,错非兄长,小弟只怕平白受辱却无处可伸冤了,只是此事虽了,后续再来的恐就不是这等软刀子了。”袁尚倒是说得个口沫横飞,可公孙明不单没跟着起舞,反倒是面色凝重地感慨了起来,言语间满满皆是掩饰不住的忧与愁。“嗯?当不至于罢?”袁尚是少历练,却不是傻子,公孙明这话一出,他的脸色也自不免便是一白,只是并不敢全信,毕竟目下袁家还是袁绍在做主,他若是不放话,袁尚实不敢相信袁谭真敢公然下杀手的。“呵,小弟也希望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奈何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啊,小弟生死倒是无足轻重,就怕幽州变乱就此迭起,倘若影响到了大将军征讨曹贼之大业,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面对着袁尚的狐疑之凝视,公孙明微微地摇了摇头,一派忧国忧民状地便感慨了起来,就宛若他真是袁家之忠臣一般无二。“这……”若是能除掉袁谭这个大位的最强对手,袁尚倒是乐意得很,只可惜他眼下的实力远不及对方,自保都得靠着父母之宠爱,又哪有能力去干掉袁谭的。“而今能救小弟的,也唯有兄长了,小弟在此拜请了。”袁尚有多少斤两,公孙明又怎会不清楚,他也没指望着袁尚能真儿个地提兵与袁谭死磕,可利用其来制造出脱身之良机却是无妨。“老弟不必如此,但凡为兄能做得到的,断不令老弟失望了去便是了。”公孙明这等慎重请托的架势一出,袁尚可就真坐不住了,赶忙伸手相扶不迭。“有兄长这句话便足够了,小弟有一计,当可金蝉脱壳而去,然,却须得兄长代为掩饰一二。”公孙明并未急着道出具体之安排,而是意味深长地点了一句道。“哦?计将安出哉?”袁尚心中早已将公孙明视为股肱之心腹,若是能不花太大的代价便能帮的忙,袁尚自是不介意伸出援手的,然则若是要冒着生命之危险的话,那袁尚可就不是那么情愿了的。“很简单,只消……”只一看袁尚的脸色,公孙明便知其心中到底在想些甚,可也不以为意,只见其一侧身,便已贴在了袁尚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述说了一番,直听得袁尚目露喜色地连连点头不迭……“公则误我啊,唉……”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公孙明正与袁尚窃窃私议,却说袁谭被罚跪了一夜下来,当真是又羞又气又不甘,紧着便将郭图、辛评都请了来,卜一开口,便是满腹怨气的哀叹。“大公子息怒,此事郭某确有思虑不周之处,然,也不算毫无所得,至不济已是试探出了公孙小儿与三公子同穿一条裤子之事实,今,欲破局,唯有横下一条心方可了。”因着袁尚的故意放纵,袁谭被罚跪之事早已传得个沸沸扬扬,郭图自然不会不知,一想到此结果皆是因自己出谋之故,郭图也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但却断不肯就此认输,于致歉之余,牙关紧咬地便再度提出了强行动手之议。“嗯……”袁谭自然是不想养虎为患的,也自忖确实有着在邺城斩杀公孙明之实力,问题是昨夜挨罚那一幕还在眼前,他自是不能不顾忌到母亲与小妹之威胁,心中反复权衡了良久,依旧难以遂决。“大公子无须担心过甚,只消不在邺城动手,待得公孙小儿回程之际,纵使出了意外,那也都是天意来着,大公子只消提兵为公孙小儿报仇,想来主母只会欣慰,断不会见责的。”郭图早前便提出过半道劫杀之后再嫁祸黑山贼之策,此时他自是不打算再重复,仅仅只是强调了一下事后灭口之紧要。“呼……此事便由公则去安排好了,着岑璧率一千五百骑秘密赶至城外,寻机而动,务必确保行事之机密,去罢。”既是要保证机密,又要事后灭口,袁谭自是不能不仔细斟酌上一番,最终圈定了忠心却无甚大能耐的岑璧来干此勾当。“诺!”见得袁谭决心已下,郭图也自没再多言罗唣,恭谨地应诺之余,匆匆便离开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诸公,那公孙小儿在邺城可是搅乱了一池秋水啊,嘿,此獠机变无俦,文武皆当行出色,又不肯忠心我大汉,若不早除,将来必是祸乱之源,诸公可有甚教我者?”公孙明在邺城的一举一动可不止是冀州上下为之瞩目,远在许都的曹操同样关切得很,在从细作的报告中得知公孙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诸般表现之后,曹操对公孙明已然是起了必杀之心。“明公,窃以为那公孙小儿野心勃勃,既是不忠我汉庭,想来也断不甘屈居袁贼之下,今,袁贼频频调兵遣将,渡河南下之意图已明,若有公孙小儿在其后方牵扯,于我汉庭实是好事一桩,不若先以幽州牧之位交好其心,着其与张燕联兵南下,许其分割袁贼之地盘,或可变害为利,待得平了袁贼,再行剿灭公孙小儿也自不为迟。”自打出使幽州归来,陈群便已逐步跻身曹操的重要幕僚之列,加之自忖乃是在场人等中唯一一个与公孙明面谈过之人,此际听得曹操有问,他自是当仁不让地便抢了出来,朗声便扯出了篇大文章……